那老头大概认为石六儿是主事人,便对她说:“你看这事都已经这样了,咱接下来该怎么办啊?”
石六儿想了想,说道:“它们能找到小少爷,肯定有什么东西作怪,必须把这个东西找出来,不然,还不知出什么事儿哩?”
“能是什么东西呢?”老头问道。
“这个我也说不清楚。”石六儿说:“这东西应该与你家老爷有关,要不然,崔家的阴魂不会找到你家老爷报仇,也不会报复到小少爷身上?!你仔细想想,是不是你们那天慌忙中丢下了什么东西?!”
老头仔细回忆了一下,说道:“没丢下什么东西啊?当年雷老爷对他们拷打后,并没要出钱来,这才恼羞成怒,砍了几个人,又一把火点着了柴草和房屋,把几个富户都烧成了一堆废墟,我们便连夜离开了。
“不得不说,这是雷老爷干的最残忍的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。因为……因为自这次以后,雷老爷添了毛病——每天夜里做噩梦,一闭眼就梦见崔家来人找他报仇,说是要用同样的方式把他烧死。每晚上都会在睡梦里‘啊’‘啊’地惨叫,然后惊醒。为这,他一个人都不敢睡觉了,每晚都让我们几个下人陪在他身边。往往是主仆一块儿熬到天明,谁也睡不着觉。自是也就顾不了‘绑马’之事了。
“有一天夜里,雷老爷奇怪地睡着了,没有呼叫。我却因为习惯而睡得很浅,迷迷糊糊的,似睡非睡。不承想,却因为这个毛病救了我和雷家小少爷两条人命。
“那天深夜,雷家忽然着了大火。我由于睡的浅,被‘呼呼’的火苗声惊醒了。跑出来一看,整个宅院已经成了一片火海。正在不知所措,忽然听到二少爷在房里呼喊‘孩子,孩子……”
“那火太大了,我根本靠不了近前。火光中,发现庭院里放着一条包东西的棉被,便把那条棉被在庭院里的水缸里浸了水,蒙在头上,冲进屋里把小少爷抱了出来。我刚一跑出屋门,屋顶就被烧塌了,二少爷活活被压在下面,然后烧成灰烬……”
老头说的真真的,让听的人们仿佛身临其境。
石六儿想了想说道:“虽然说冤有冤报,但用同样的方式反噬仇家,还从来没听说过。这里必定有蹊跷,不如我们到崔财主和那几家富户的废墟上看看去,看能不能发现什么?”
这时,太阳已经走到西边,晚霞也出现在天空。
石六儿说:“事不宜迟,我们赶紧去,要不然,一会儿看不见了。找不到那东西,这事儿也不好破。”
于是,大家都站起身。
连奶奶对雷婶儿说:“你身子虚,要不,就别去了,我在这屋里陪着你。”
雷婶儿说:“奶奶,这事与我有重大关系,我是一定要去的。”
石六儿说:“那就让她跟着吧。大娘,麻烦你也去给我们指指地儿,你对那里还熟。”
“哎,本来我是要去的,只是为了这雷婶儿……”连奶奶不好意思地说。
一行七人,互相跟随着走出连奶奶的家门。
“你这个疯婆娘,又去祸害哪村的地瓜去了?”
一出大门,连奶奶就对着从外面回来的疯女人吼起来。
疯女人满身满脸都是土,手里拿着足有七、八两重的一块儿红皮大地瓜。
怪不得一下午没给人们打搅,原来是去地里“爬瓜”去了。梁晓乐心里想。
疯女人“嘿嘿”乐着,把手里的地瓜藏到了背后。
“快回家去,再祸害人家的庄稼我不给你饭吃。”连奶奶说着,用手做着让疯女人回去的手势。
疯女人怏怏地进了家门。
“咳,这个疯子啊,到处野跑,断不了去外村的地里拿人家的东西。为这,我没少恐吓她,就是不改。别的也不拿,就是拿她喜欢吃的菜瓜呀、西红柿呀。这不,又扒人家地瓜来了。”连奶奶边走边说。
“有人找了来没有?”石六儿问。
“找了来倒好了?!”连奶奶无奈地说:“人家都把她当成鬼看待了。四外村里的人说这村有鬼、闹鬼,也有她的原因。”
梁晓乐想起雷婶儿一进村时,看见她时也惊恐的大叫“鬼”,想必这个说法是真的。
“你没给他们解释呀?”石六儿又问。
“越解释越糟糕。”连奶奶苦笑了一下,“一开始,我去林家铺买东西时,就给人们解释,说我身边有个疯女人,不是鬼。人们一听这话,扭头就走,再碰见给人打招呼,人家理都不理我。感情人家把我当成和鬼生活在一起的人了。知道了这些以后,我再也不给人打招呼了。去了就指着要买的东西让人给拿,付完钱就回来。亲戚也只走动一、两家。咳,你们看,我过的这还像人过的日子吗?”
“连奶奶,会好的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梁晓乐安慰说。
说着话,不一会儿来到一座废墟前。连奶奶用手一指,说:“这里就是崔财主的宅基。”
梁晓乐一看,这里的房都烧塌了,几堵残壁显示着房的轮廓。到处长满了多半人高的蒿草,还有一些杂树,有的都有对掐粗了。人要是往里一蹲,什么也看不见。
石六儿说:“大家在草棵子里找找,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没有?”
雷婶儿拨弄了几下荒草,说道:“草这么高,这么密,即便是有东西,也找不到了啊!”
“没有办法,大家找的仔细点儿,不放过任何一样可疑的东西。”
于是,大家便分头找起来。
“这里有恶鬼,把你吃了。”疯女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雷婶儿身后,突然大声说道。
雷婶儿吓得“呀”的一声,扎到身旁石六儿怀里。
“又胡说八道哩。”连奶奶赶紧喝住疯女人:“你上这里来干什么,赶紧回去!”
疯女人这回没有听话,手脚并用地在草棵子里乱窜起来。
“一个疯子,你怕她干什么?”石六儿抚着雷婶儿的后背说。
雷婶儿不好意思笑了笑,说:“我正专心致志地找,她在后背猛不顶地一说,一点儿心里准备也没有。要是看见人了兴许就不害怕了。”
大家又低着头子拨拉着草棵找起来。
路新铭边找边说:“这废墟上除了草,便是些断壁残垣。在这里找东西就像大海捞针啊!”
长工总管也说:“最伤脑筋的是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?”
大家找了一遍,一无所获。石六儿问老头:“你回忆回忆,你家老爷是不是在这院子里杀的人?”
老头说:“我也记不清了。要是这里确实是这个村里最富有的崔财主的话,那就是这个院子了。别处里不是老爷亲手杀的。”
“是崔财主的家错不了,”连奶奶说:“我在这村里生活了一辈子了,闭着眼睛也能指出是谁家的宅院。”
“这个东西肯定和雷老爷的有关,我们再仔细找找。”石六儿对大家说。
这时,只听“啊”的一声大叫,疯女人快步跑过来,躲在连奶奶身后,惊恐地说:“恶鬼出来了,恶鬼咬我手了。”
梁晓乐看到疯女人的手被什么东西划开了一道口子,血正不停地从伤口中流出来。
“她的手剌破了!”梁晓乐指着疯女人的手说。
连奶奶低头看了看,说:“你不好好在家,跑这干什么来了?看,把手剌破了吧?!”说着从身上扯下块布来,给她包扎了一下。
石六儿快步走了过去,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
连奶奶拿着疯女人的手给她看了一下,说道:“许是被什么东西剌破了手,不碍事。”
石六儿皱了一下眉头,说道:“什么东西,在哪里剌破的?”
连奶奶指了下疯女人跑过来的方向说道:“从那里跑过来的。”
“走,我们看看去。”石六儿说着,拽着雷婶儿的手(此刻雷婶儿半步也不肯离开石六儿身旁),向疯女人跑来的方向走去。
梁晓乐也跟了过去。
这里的蒿草比梁晓乐个子还高。路新铭和长工总管自一进来,就不离梁晓乐左右,她在哪里找,二人就在她周围找,绝不让她落单。见梁晓乐过去了,也紧紧跟随。
石六儿和雷婶儿边走边看,不时蹲下身子,翻弄几下荒草。
“啊!油……油……油灯!”雷婶儿浑身筛糠般颤抖起来,面色也变得煞白。
石六儿拎起那个油灯来。
油灯不大,是当时农村中最常见的带灯罩的玻璃灯,上面一个和成~人拳头般大小的盛油器皿,下面一个空心灯座,中间是个较细的把手。铁质的灯口已经锈迹斑斑,外沿儿有四个向上的小铁爪,是用来固定玻璃罩用的。
玻璃灯罩是用来护着灯芯不被风吹灭,作用于灯笼罩一样。只不过这个不能提,上面也不封口。
这里只有油灯,而没有灯罩。
那玻璃灯罩又在哪里呢?
石六儿又低下头找了找,果然在附近草棵子里,发现了一个破损的白色透明的玻璃灯罩。破茬处有一点点肉眼刚能看到的鲜红的血迹。看来疯女人的手就是被灯罩的断口给剌破的。
雷婶儿见到玻璃灯罩,浑身抖得更厉害了。(未完待续。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,欢迎您来起点(18wenku.com)投推荐票、月票,您的支持,就是我最大的动力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