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儿,去年这个时候你应该还在炕头上焐媳妇吧?你家娘们可是刚进门,给你放了婚假。”
那叫三的是个十八九岁年纪的年轻人,顿时红了脸。
他还没有说话,身旁一人就道:“三儿,你不会是想媳妇了吧?”
“哪儿有的事情,你们不要胡说。”
“哈哈哈!”其余三个人顿时笑弯了腰,其中一名道:“大老爷们的,竟然还害羞了。三儿,要不你悄悄告诉兄弟们,是你媳妇好吃,还是春红楼的小红那妞好吃?”
“你家娘们没进门的时候你可没少往春红楼跑。这都应该有一年没去了吧?说不定人家小红姑娘现在想你想的伊人憔悴,吃也吃不下,喝也喝不……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“你们不要胡说,根本就没有的事情。”
那叫三儿的毕竟年纪小,哪里承受得了被人如此掏出以前七素八荤的事情来说?
几个人正笑着,远处石狮子底下一名老护卫刚抽完一锅烟,朝着脚底抖了抖烟灰,收拾着烟袋,沉着脸走了过来。
“你们几个,打起精神来。这天儿都好几日没下过雨水,天干物燥的,别给出了什么漏子,小心你们的脑袋。”
“老孙头,你就别吓唬我们了,这快到年关了,能出什么事儿啊?再说了如今的天牢机关重重,就算贼人有那贼胆也不敢来啊!”
“哼!常在河边走,哪有不湿鞋,阎王爷什时候放小鬼出来,还能跟你商量?”
那老孙头说着,扛起了自己的长刀,面色严肃地站在了属于他自己的岗位上。
他刚一说完阎王爷放鬼,地上竟然就吹起了阴风,吓的其余四人齐齐一阵哆嗦,再也不敢说什么了。
“真他妈邪乎了。”
其中一人虽然很怕,但还是咒骂了一声,站在了老孙头的旁边。
“老孙头,你……你说,不会真有阎王爷看不住的小鬼跑出来吧?”另外一名护卫战战栗栗地,早就被下吓的脸色苍白。
“你们看,那……那是什么?”
不知是谁喊了一声,所有人都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。
天牢的大门外视野宽广,对面正对着一条只能容一辆马车行驶的小路,小路的尽头有灯光,虽然没有将整条小路都照的通透明亮,但也是半明半暗。
此时,一人背着一身灿烂的夜光,正缓缓朝着天牢的方向走来。她身上衣衫翻飞,张扬狂乱。随着她越走越近,地上的阴风也吹的越来越烈。
天牢前的一名护卫不禁双腿发软,不停地颤抖。
“那人……不会是鬼吧?”
“就是啊,若是真常人,哪有像他那样的?”
“老孙头,不会是真的被你说中了吧?”
四个人被吓的三魂丢了七魄,全都躲在了老孙头的身后。
这老孙头可是有两下子的,据说祖上是锦衣候时期的阴阳师,上能达九十九重天,下能通地府,平时就连小鬼见了都害怕。
“别胡说,鬼哪有影子的?”老孙头在方才出声的那人头上狠狠敲了一巴掌。
不过……
老孙头瞧着那缓缓走来的人,半眯着眼睛,掐起了卦。没过多久,他眸光惊讶地瞧向了来人,像是真被他算到了什么。很快,他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,半眯起了眼睛。
“不过……此人大有来头……只怕还真是被阎王爷给漏掉的。”
“啊?老孙头,你可别吓唬我,我还没娶媳妇呢!”
“对啊!三儿刚取了媳妇才一年,娃都还没生呢!我们可不想死。”
“别嚷嚷,虽然是从阎王爷手底下逃出来的,但她也是个人,不会把你们怎么样。”
“老孙头……我们……我们都胆子小,你……你可别吓唬我们了。”
“对啊,老孙头,我怎么看着她没有脚啊!”
“过来了,过来了……”
几个人胆战心惊间,那人已经走到了眼前。
“你是什么人?”老孙头道。
来人正是之前从苏府出来,身穿黑色劲装,头戴黑色长纱斗笠的苏槿夕。
苏槿夕并没有回答老孙头的话,亮出了皇家令牌。
老孙头瞧着,眸光特别复杂,其余四人缓缓露出脑袋来,瞧着苏槿夕。仔细地打量着,从头到脚将苏槿夕看了一遍,确定确实是个人,不是鬼的时候才大着胆子从老孙头的身后走了出来。
“见此令牌如见皇族亲临,你们好大的胆子。”苏槿夕故意压着声音,冷冷道。
“小的们不知道尊驾是皇族派来的人,还请尊驾赎罪。”四个护卫连忙跪在了地上,却只有老孙头一人,依旧眸光复杂地瞧着苏槿夕。
“恩?”苏槿夕气势逼人,冷冷朝着老孙头看去,将手中的皇族令牌对在了老孙头的面前。
老孙头也缓缓地跪在了地上,只是,什么话都没有说。
“不知尊驾驾临天牢,主上有何吩咐?”其中一名护卫问。
“今日天牢是何人当值?”
“今日是初三,是老孙头当值。”一名护卫指了指跪在身边的老孙头。
苏槿夕也没有多留意老孙头:“我是幽王妃身边的护卫,幽王妃让我来提之前在宫中做恶的郑嬷嬷和朱嬷嬷。”
郑嬷嬷和朱嬷嬷这两个犯人都是太后身边的人,犯的可是谋害郡主的大罪,幽王已经将这两个人交给了幽王妃处置。这是天牢的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,此时王妃娘娘让人来提人,定是要私下处置这两个人。
此时老孙头应当立刻带着苏槿夕进去提人才对,但不知为何,他竟跪在地上什么也没说,更没做。
老孙头,他是想做什么?
苏槿夕不禁缓缓皱起了眉头。
“老孙头,你不要命了?”跪在他身边的护卫用胳膊肘狠狠戳了他一下,提醒:“幽王妃身边的人。”
幽王妃是幽王唯一的宠妃,她的意思,就代表幽王的意思,谁敢违背?
但是,老孙头依旧没有要带苏槿夕进天牢提人的意思,他竟非常大胆地抬起了头,瞧向了苏槿夕。
也不知为何,明明戴着长长的黑纱斗篷,也能确定对方定然什么都看不到,苏槿夕却有种这老头能够看穿她灵魂的感觉,心头猛然一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