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登是多年战将, 不比归元帝长期案牍伤了视力, 目锐而敏, 只需一眼, 便知道台上那跳舞的女子是他的二儿媳妇赵如玉。
三十年前, 在黑水沼泽湿地中, 对着篝火而歌的那个欢畅的夜晚, 它又重现在他面前。美人未及白头,名将早已卸甲,回首过往烟云, 如今已是年青人的天下。
当初,张登就曾有疑心,因为赵大目的关系, 心疑赵如玉或者与花剌女子有关。还曾派庶子张诚着人往秦州府细细打听过此事。
此时再回想当初张诚的欲言又止, 张登心中莫名一阵欣慰,不是一母所生的孩子, 他却也千方百计替二哥隐瞒此事。一家人的和乐, 是兄弟间的和乐, 就此来论, 区氏虽治家不严, 几个儿子倒还算争气。
想到此,张登也是爽朗一阵笑, 带头先鼓起掌来。能得再看同罗女子舞一首好姝,愚痴家翁, 他为了几个儿子的前程仍还打算继续做下去。
想着念着, 真想吻他千遍万遍……歌声响彻四野,所有人都站到了围栏前,齐目盯着云台上香肩半露,纤腰如蛇的公主曼舞。赵荡身在云台之下,隐于黑暗之中,仰望着归元帝,看他推开太子赵宣,目光四处搜寻,便知他是在找自己。
张君自角楼旁的楼梯上往下走着,赵荡凭空遥遥伸手,侍于皇帝身侧的文泛之便小跑着去追张君了。
两旁大火相围,如玉非但不觉得冷,反而跳出了一身的汗。一舞已毕,周遭爆出如雷般的掌声,皇城外的声浪一阵阵涌过来,也许那些人连声音都不曾听到,看也看不清什么,只是觉得一国公主跳舞是件很新鲜的事,远远看见个影子,便乐的仿如过年一般。
如玉提着裙子下楼梯,离开两旁汹汹的大火,寒风立刻侵蚀了过来。赵荡仍还抱着那件黑色的裘衣,看她下楼便披给了她。二妮亦穿着与她一般的舞服,在寒风中站着,直到几个内侍来替她披上纯白色的雪裘衣,两个穿着一样舞服的公主,一黑一白,擦肩而过时,二妮两眼泪珠看了如玉一眼,叫内侍们相拥着上楼去了。
云台之上大火汹燃,宫廷乐师另奏起了欢快的祝酒歌,楼下灯黑影暗,这移花接木之计未叫任何人发觉。如玉披着那件裘衣,亲自替自己兜起帷帽,仰头看二妮一步步走上宣德楼。西辽太子耶律夷率先起身,迎在最前面,伸双手接过二妮的手,不知在说些什么。
几位成年的王爷围了过去,众人脸上皆有笑意,二妮所到之处,就连内侍宫婢们都屈膝而礼,无比卑服。
在耶律夷的引导之下,西辽使团齐齐上前行拜礼,不过一舞,耶律夷连面纱都不必摘,便认了二妮为公主。
“你后悔吗?”赵荡问道。
如玉摇头,却不知该说些什么。二妮握着耶律夷的手,坐到了耶律夷方才所坐的位置上,而耶律夷自己,则坐到了她身侧。虽是异族服饰,唇角还有两抹轻须,可耶律夷整个人是那样的和蔼可亲,与赵如诲完全不同,是如玉理想中哥哥才有的样子。
万千宠爱,万众拜伏,坐于皇帝和太子中间,那位置本该是她的,她才是真正的公主。如今却只能躲于暗阴之中,披着一袭见不得天日的黑裘衣,眼睁睁看着二妮被众人相围,如众星拱月。
忽而□□的双足触到一阵温热,如玉低头,便见赵荡半屈膝跪在地上,手中捧着两只绣鞋,亲自抬起她的脚,要替她套上。
“你才是真正的公主,即便嫁予谁为妻,他也该如此跪伏在你的面前,替你捧鞋穿袜,卑伏到尘埃里。”赵荡穿好鞋站了起来,双手轻按上如玉的肩膀,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她,声音带着无比的诱惑:“你是孤的公主,二十五年前的永昌之盟,订了你做孤的妻子。孤一直等着你,到如今仍还守着你,无论多久,直到你愿意走过来的那一天。”
她攥着裘衣的手透着丝丝寒凉,叫他想握在手中,捧在心头,用自己心口的体温,一点点叫她温暖。
如玉伸手打开赵荡的手,后退两步,踩到他太长的裘衣,跌坐在楼梯上。赵荡追了两步,如玉连攀带爬往台阶上退着,伸脚连连踢着:“你不要过来,你要再敢过来,我就喊人了。”
赵荡果真不敢往前,他屈膝跪在台阶上,盯着跳跃的火光中她露在裙外那截玉白的小腿,曲线优美,脚踝纤细,便是脚上那串贝壳和着银铃玉碎的串珠,也是他亲手串成。
他道:“孤的三弟天下无人能治,张君是守不住你的。若你不想有一天当街被他掳走,带入宁王府羞辱,就主动走过来,走到孤的怀抱中。
孤才是这普天之下,唯一能护住你的那个男人。”
他堵在楼梯上,伸开双手,身影高大,如松似塔遮挡了所有亮光。如玉欲逃逃不得,往上又是云台。他嗓音轻柔神态温和,可句句皆是逼迫之言。她仰头看着赵荡的头顶,忽而张大嘴又捂上了嘴,伸手指着赵荡身后道:“王爷,你爹来了!”
赵荡有一瞬间的愣神,脑中忽而闪过一念,或者方才如玉一舞唤起他那昏昧老爹对于亡母的思念,对他也生了舔犊之情,起身理着衣服才转过身,便见如玉忽而跃起来,连蹦带跳的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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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方才,看如玉在台上且歌且舞,张君倒不觉得于自己来说是什么羞侮。她穿着那白纱质的长裙,□□着双足,他揉捏过多少回的那点腰肢,隐于琉璃玉坠之中,纤纤扭转,歌声舒过他的心田,带着淡淡的忧意。
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,凭栏而看。她是天生的舞者,骨软,柔媚,神彩飞扬。
白纱遮住她的脸,却遮不住她那双俏皮活泼的眼睛,无论舞姿如何变幻,目光始终未曾从他身上离开过。文泛之凑过来叫道:“钦泽,公主就是公主,灯下看美人,越看越美,我见了公主多回,平日从不觉得她美,不知为何她遮上面纱反而惊为天人?”
张君并不接言,眼看歌声要停,只怕赵荡是就此要将如玉展呈到皇帝与文武百官面前,自差官手中夺过自己的披风,转身便要下台阶去接如玉。
文泛之连忙跟了上来,在楼梯拐角处截住张君,叫道:“钦泽,方才有人来报说,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州桥畔官驿处活动,你是否该去看看?”
张君不得已,只得回头,才走了两步,便听文泛之叹道:“前天,宁王在城楼上对我说,同罗女子天生名器,身体如水做成,滋味妙不可言。而这公主的母亲恰是同罗女子,所以她堪称人间名器。
彼时我还有些不信,方才见她一舞,始信此事人间有之。”
文泛之说完抬头,便见暗夜中张君眼中闪着饿狼般的绿光,声音亦是恻寒无比:“把你方才说的话,再给我说一遍。”
“我说,同罗女子有天下名器,怎么了?这话不对吗?”文泛之话音才落,张君的拳头已经到了他的鼻尖。宁王赵钰冷笑着下了楼梯,接言道:“你说的很对。只是我们的小探花傻傻乎乎,不知道名器是个什么东西罢了。
早晚有一天,本王要叫他知道名器是个什么滋味。”
如玉披着一件黑裘飞奔着,自另一处楼梯上了旗楼,想必是去换衣服了。张君从赵钰的眼中,看到只有野兽垂涎猎物时,才有的那种悸性与疯狂。他终于恍然大悟,天下间的女子,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的小如玉一样,如水做成,软似无骨。
她是天下唯有的名器,所以赵荡和赵钰才会疯狂垂涎,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挑衅。同罗女子身软骨酥,是男人都想尝尝她的滋味。也许不止赵荡和赵钰,就连皇帝,也在虎视眈眈,并不为回忆红颜旧梦。
男人生来都是猎狗,而她是他们嗅觉、听觉和视觉,所有原始欲/望最顶尖的那一点,是馋猫鼻头的腥意,是饿狼爪下的白兔,是猎狗口水横流绿眼觊觎的,天下间最美味的那根骨头。
所以赵荡在谆谆而诱,赵钰蛮力掠夺。这整座皇宫,已是猎场,而唯有他,才能护住那只无任何反抗之力的小兔子,带她逃出丛林。
“宁王殿下!”张君出口叫住赵钰,下两步台阶道:“方才文翰林称州桥官驿附近有可疑的人在活动,只怕是金人想要做乱,您守开封大营,护一京之安全,是否该去查看查看?”
赵钰仰头追着旗楼上那个披黑裘衣的身影,回头十分挑衅的笑:“你张钦泽是钦使,难道不该你去看?
本王此刻无暇,还得去瞻仰一番契丹公主的风彩。”
张君道:“那就把开封大营的兵权交到我手上,我此刻便骑马去看。”
“你!”赵钰吼着便要抽刀。文泛之指着宣德楼上正在对饮的几尊神道:“王爷,西辽太子就在城楼上坐着,如今可不是闹事的时候,您在此拨刀,不是丢皇上的脸么?”
赵钰转身看着张君,当着皇帝和西辽太子的面自然不敢造次。只是方才如玉那一舞太过惊艳,比单独听她的歌喉,更加婉转动人。他如今已不仅仅是想瞧瞧那名器长个什么样子,更觉得如玉跟着张君,实在明珠蒙尘,委屈不过。
有心撩拨两句,奈何张君杵在前头,早占了先机,而赵荡那个软蛋,前怕狼后怕虎,抢又不敢抢,夺也不敢夺,失了男子血性。
张君在他眼中,不过秋后的蚂昨而已,赵钰嘲讽一笑,转身离去。
张君一路飞奔到旗楼上,推门便见已经换了衣服的如玉正对镜拿湿帕子擦着漆彩。听到开门声她似有一惊,回头见是他,才狭促一笑,回头仍擦着面上的妆彩:“方才,你可看见我在跳舞?”
许久听不到张君回答,如玉回头,便见他默默的盯着自己。如玉扔了帕子,问道:“难道你生气了?”
她解释道:“二妮不肯上场,赵荡立逼着,况且这也是你的差事,我怕你若搞砸了差事……”
话未说完,张君已将她拦腰扯到了怀中。无论何时,只要他眼角浮起桃花那么深情的望着她,她的一颗心便化了,不求他爱她,不求他心里有她,只求他仍能一如往昔,如此看着她。
她一脸花花绿绿的浓妆,他那么爱干净一个人,就那么亲了上来,从眉到眼再到唇,一点点的亲着。
“你曾说,就只当是跳给你一个人看。所以,我只想跳给你一个人看。”如玉喃喃说道。
张君将如玉揽在怀中,越过窗子,能看到赵荡上了宣德楼,站在归元帝身后。归元帝忽而侧身,握过赵荡的手,拍了许久才松开。远远的,赵荡也在盯着他。
老谋深算的皇长子,他是因为怕皇帝也要来贪图公主,才不敢将如玉的真实身份抖落出来。他在谋他父亲的位置,总得要谋到那个位置,才敢伸手来抢如玉。但无论早晚,他必定会抢,也许手段比赵钰更加蛮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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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妮缩窝于一袭纯白的狐裘之中,即便身着舞裙也不觉得冷。对面旗楼的窗子里,有如玉的身影。陈家村苦寒之地,从外乡而来的小里正,善良温和,会替村民丈义直言,愿意替他们减免田粮税,看见妇人们从不喝三呼四。
入京之后见了再多的男子,张君在二妮心中,比刘家湾的刘郎还要好。她也知自己占了如玉的位置,她才是真正善舞能歌的那个公主,但赵荡有一双造化之手,也许天下皆在他的股掌,即便公主,也不过是他手中的傀儡而已。
西辽王子说着异国之语,音柔而醇,小心翼翼捧着酒杯,伸到她面前时单膝下跪,见蒙着面纱的公主两只眼睛里全是茫然,转身去寻钦使。一个懂西辽语的文官跑了过来,低声道:“公主殿下,太子殿下说您方才一舞委实倾国倾城,他无以为敬,唯以酒代之,请您饮了这杯酒。”
饮酒就要摘掉面纱,赵荡笑呵呵走了过来,低声道:“虽是你们大辽的公主,她却生长在我们汉人家,我们汉人女子不兴饮酒,殿下的酒,孤替她代饮,如何?”
内侍一通翻译,耶律夷站了起来,听那文官讲这便是公主的义父,大历的皇长子赵荡,捧杯而敬,二人同饮。
坐在近侧,归元帝再看,仅凭一双眼睛而推,便可知这小丫头长相平庸,舞跳的着实惊艳,可这样的形度气貌,却有些辱没了同罗女子。
二妮心神不宁,远远看着如玉的身影在旗楼的窗子里,也许忙着卸妆,也许也在眺望此处,没有意识到自己裸着的双腿露到了裘衣外头,只觉得身上一暖,却是耶律夷解了自己的大氅,罩到了她的腿上。
他也是一国储君,是公主的远房哥哥,相貌英俊,言语温和,满宣德楼上,唯有赵荡能与之比肩,因为一个公主身份,这来自遥远西域的男子,要做她的哥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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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晚直到接风宴散去,张君负责送西辽太子进了官驿,才来旗楼接如玉回家。
身后那些官差们也都各回各家抱媳妇了。如玉坐在马上,张君牵缰,此时已是深夜,舟桥上仍还挤满了人。张君过桥时人太拥挤过不去,一路叫道:“烦请让让,老伯,烦请让让。”
一人非但不肯让,还怒骂道:“那里来的小子,爷爷们都要在此看契丹公主哩,高头大马挡在此作甚?”
如玉穿着男装,披风兜着帷帽,脸上还叫张君画的乱七八糟,也不敢抬头,坐在马上笑个不停。
另一人道:“唉,契丹公主早舞罢了,还是散了吧,散了好回家睡觉。”
大家意兴怏怏,欲走又舍不得,欲留也知公主再不会出来,一步三回头的往桥下走着。
官驿就在桥畔,果真下是河水滔滔,前有皇宫巍峨,后有城门高耸,是个能展现大历一国实力最好的地方。
张君过了桥,便有一守兵持矛迎上来。他问道:“西辽太子入官驿之后可曾出来过?”
那守兵躬腰回道:“回钦使,未曾出来过。而且方才宁王殿下带着几个女子进去了,想必今夜……。”
张君一笑道:“我知道了,你去吧。”
他回头问如玉:“想不想看场好戏?”
如玉笑问道:“什么好戏?”
张君抱她下马,解了她的披风,带她绕到官驿后门上,挟腰轻轻一抱,直接跃上三层楼,自一扇开着的窗子抱她钻进了室内。他道:“这戏须还得咱们来帮着演一把,才能成。”
隔壁一间大屋子里,赵钰亲自带着艳冠京城的七八位名妓,一窝蜂儿进了屋,指着她们拜过耶律夷,上前掰了掰耶律夷的手腕道:“久仰太子威名,咱们皆是武将,战场上真刀真枪,下了战场,咱们就该好好喝一回,醉上一回,好不好?”
耶律夷扫过一群中原美人,笑着点了点头,却问赵钰:“你可曾见过公主不遮面纱时的真面容?”
于云台上那一舞,还原了绝于人世的同罗女子的舞姿与嗓音。朦胧之中美人入座时一团白狐裘裹着,又遮面纱,云山雾罩的,耶律夷也未看清究竟长个什么样子,才会有此一问。
他说契丹语,有翻译在旁传音。赵钰十分别有深意的一笑,凑近耶律夷道:“那公主是个假货,至于真的么,我大哥藏的好着了?只要你肯出兵三十万给我,我便拉来给你尝尝鲜意。”
到了翻译嘴里,这话却变成了:“当然是真的,美不可方物,滋味尤甚。今夜我就送来给你尝尝,如何?”
两人鸡同鸭讲,同时会心一笑,满杯的酒杯碰洒出去,七八个名妓灌着,不过半个时辰皆是酩酊大醉。
如玉隔墙缝而看,本来那英武兼带儒雅的耶律夷,几杯黄汤下肚便搂着名妓的脸又亲又捏,不一会儿往这个胸上洒酒,往那个脸上泼酒,比之当初的秦州知府李槐,简直有过之而无不胜。
枉她方才在楼下还当他是个哥哥崇拜过一回,却原来是个连自己同姓姐妹都不肯放过的的禽兽。
这厢两人鸡同鸭讲,鸭同鸡讲,不一会儿已经商量好了要把公主洗白白剥干净送到耶律夷房中去。赵钰不知为何格外不胜酒力,成了一只死猪一样。张君和如玉皆换的内侍衣服,低头拉帽进门将他抬出来。
进了这间屋子将赵钰扔到床上,张君忽而说道:“如玉,快背过脸去!”
如玉问道:“为何?”
回头一看,呀的一声叫,连忙捂上了自己的眼。张君把个赵钰剥光了,剥光之后,还替他换了一套方才如玉所穿那白纱舞服,脚挂小铃铛,脸遮帷纱,竟是照着原样儿,把他装扮成了个公主。
耶律夷还叫七八个名妓陪着灌酒,忽而见个身材窈窕的小内侍进来,伢声伢气说道:“太子殿下,契丹公主已在隔壁房间等您了!”
这小内侍契丹语说的很好,言毕上前扶耶律夷起来,身上淡淡一股桂香气,闻之心旷。耶律夷男女皆好,老少通吃,很想先把这小内侍压倒尝一尝,怎捺公主更加诱人,遂扶着这小内侍,鼻息在他脖颈间轻嗅着,一步步软摇到了隔壁屋。
如玉端过一杯茶来,捧给耶律夷道:“公主娇贵,不喜男子身上有酒秽之气,请殿下饮了此茶,以净口秽。”
耶律夷一饮而尽,转身瞧见床上香肩半露,白纱遮面的公主卧于红浪之中,鼻血都要喷出来了,顾不得还有内侍在旁,温笑着就冲了上去。如玉连忙退出来,将门反锁上。
廊中皆是西辽侍卫,一人见太子与大历宁王入了一间屋子,堵住如玉问道:“你是何人,我们太子殿下为何不进自己寝室,反而进了这间屋子?”
如玉用契丹语答道:“我国宁王殿下请来契丹公主,你国太子殿下此刻正在与公主细诉离情,千万不要打扰才好。”
她拐过弯子一阵疾跑,迎上张君,叫张君抱着跃到对面一重楼阁上,相距不过两丈远,从窗子上便能看得一清二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