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是凌翊吗?
记忆中无数次闪现出凌翊为我挡蛊的画面,哪怕我和鸷月接触,他都表现的紧张兮兮的。那种关心和呵护,根本不是演戏可以演出来的。
如果是演戏,我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。
我……
我心甘情愿。
“哥,我相信他和我中蛊没关系。”我痛苦的蜷缩在唐俊怀中,身体就好像中了高度腐蚀的溶剂,在一点点的融化成血水。
生命在身体里一点点的被抽离蛊,虫在血液里流动的速度极快。嘴里涌出的血连续不断。好像要将全身的血都消耗殆尽一般。
我以前不怕死,可是真的感觉到宝宝要和我一起走的时候。
蛊虫在我腹中乱窜,导致宝宝的气息也跟着变弱了。
我突然变得那样的贪生怕死,“哥,我不想死。我想救我的宝宝,哪怕我死了,我也想他能活下去。为什么是我,为什是我的宝宝……要受这么多
苦。”
心里有好多委屈,说也说不完。
为什么幽都的那个女人,她会非要盯上我的宝宝呢?
“哥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解蛊高手,哥会让她救你的。”唐俊的手放在我的唇边,好似要将我吐出来的血都兜回去一样。
“那个解蛊高手是米婆吗?”我下意识的问道,我所知道的苗疆解蛊高手。只有贵云米行的米婆。
她还有一个孙子叫安北,也会解蛊。
但是这个蛊来势汹汹,我怕来不及找到她。
“你怎么知道?小妹……你也认识米婆?”唐俊似乎很惊讶我认识米婆这件事,只是这件事说来话长。
我一时半刻没法跟他解释清楚。
我看不清楚外面的世界,但我的鼻子还很灵敏。
我闻到了太阳的味道,“我们出来了?哥,你把我抱出来了,那个女人……她……她找到我们怎么办?她给我下蛊,不就是……不就是想看到我们
出来吗?”
血液浸透了衣衫,那种穿着血衣的滋味很不好受。
衣服和肌肤粘连在一起,浑身上下每一处皮肤,都被毒血灼烧的发疼发痒。
“哥不能看着你死在时间坐标里,哪怕是亡命一搏,也要试试。”唐俊说的掷地有声,一边便已经拿起了手机打电话,“是米婆吗?我……是我唐
俊……你就是在运城吗?好我去找你。我小妹中蛊了……”
他似乎把我放进了一辆车里,和司机说好了去的位置。
司机还问唐俊,“这你女朋友吗?怎么浑身都是血?”
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求您别多问了,开车行吗?”唐俊的声音很烦躁,他搂着我的时候,手臂也越来越无力。
我能感觉到,他内心大概也筋疲力竭了。
我在在他怀里一动不动,手扶着肚子,也许这就是生命进程的最后几分钟了。
车子正在往高家祖宅的方向开去,米婆就在高天风那里。
她是专门从贵城,赶到这里,给鸷月解蛊的。
谁想到我也会中了如此严重的蛊,刚好也需要米婆救命。
在路上混混沉沉的颠簸了一阵子,车停下了。
突然,我听到了一声敲车窗的声音,隐隐约约中我能看见明亮的天光下。有个男子正站在车窗外,轻轻的瞧着窗子。
他眼中充血,妩媚之中,带着沉痛。
恍然,唐俊摇下了车窗。
“你们是进去见米婆的吗?我……我能救她,你快让她把这颗解药吃了。”是鸷月的声音。
我手上没有力气,却还是推开车门,“你怎么知道我中蛊了?还知道我中的什么蛊,准备好解药,鸷月你告诉我啊!”
听到了他声音的那一瞬间,我突然想通了。
鬼虫和虫胎相互繁殖,产下的卵,孵化很慢,所以在鸷月体内一直没有发作。
我照顾鸷月的时候,并没有感染,凌翊也当即给我诊脉过。
可是到了时间坐标里的公寓,却毫无征兆发作了。
事实证明,我中蛊必是在凌翊诊脉之后,可我再无机会接触蛊毒,除非有人给我下蛊。而且还是我至亲之人,让我没有心思防范。
我模糊的视线中,鸷月的表情有些退缩,但还是解释道:“是米婆告诉我的,嫂子,我有解药你就快吃吧。”
唐俊在给司机师傅付钱,出租车扬长而去。
我一个人站在艳阳高照的晴空下,身体几乎失去了全部力气,还是喘息的说着,“鸷月,你过来。”
鸷月真的过来了,我在中蛊之下眼睛是时好时坏。
其他的四感一开始很灵敏,现在也因为身体的衰竭渐渐削弱了。
我却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,抓住了他的领口,“是你对不对!是你设计的对不对?为什么?我把你当亲人,你却把自己当鼎炉!我……我……”
我说着嘴里又涌出鲜血,脑子里嗡嗡作响,好似和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了。
鼎炉,是苗蛊失传的叫法。
老爷子只跟我说过一次,有种蛊毒以活人为鼎炉。
以两种相克的蛊毒交合而成,在活人体内产出新蛊,而这种新蛊就是在鸷月体内产生的。他为了陷害我,以自身为鼎,饲养两种蛊毒。
当初种种历历在目,只是今日才想通不免晚了。
“是我!可是我后悔了,解药也配出来了,你吃完就回没事的。嫂子,你把药吃了好不好。我求你了。”鸷月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卑微。
为什么?
为什么到了最后,还是背叛了……
我哭了,眼睛里的泪水带着血腥的味道。
我一摸,好像是泪水,“为什么,鸷月,嫂子是哪里对你不起?”
“你以为我会轻饶了我哥吗?杀母之仇,不共戴天。他母亲杀了我母亲,我……我不会轻易原谅或者放过的。”鸷月冷冷冰冰的说着,他握紧了药
丸,低声说道,“解药,你爱吃不吃。就算你进去见米婆,她给的也是这种药。”
原来……
鸷月到头来,都是忘记不了仇恨的。
“把解药给我!”唐俊冷声道。
我看着鸷月把药拿去给唐俊,唐俊把药放在我唇边,低声说道:“小妹,先把解药吃下去,先……先救命。”
“不急。”我到了身死一线,身上的命灯,只剩下萤火之光。
反倒是不畏惧生死了!
我疲乏的将头靠在唐俊的胸口,“先进去问米婆,他在我们堵在家门口。也许……也许其中有诈,不能……不能再轻信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