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事明天再来,今天不管事了。”赵无涯将我和蛊千寻一推,我和她齐齐撞在门上。
“赵无涯,谁啊?”等我回头街道上空空如也,赵无涯拿着杨柳条对着自己扫了几下。哪有什么小孩?是鬼!
赵无涯絮絮叨叨地走进,将门一关进里面屋子去。边走还可以听见他不时说的话,什么“去了趟马帮净给我惹脏东西。”
“先生。”
又是一声清脆的童声,赵宅的黑漆木门被拍得嘭嘭响。外面的人着急,用的力道快要震烈了门。
嘭嘭,又是两下。
“来了。”赵无涯麻溜地朝着外面,近在咫尺的木门好像在下一秒就要倒过来。摇摇晃晃颤了半天,可都等赵无涯开了门也没出问题。
一只手立刻伸进来,指甲缝里黑黢黢的泥。
“先生,我们那儿出事了。”
来的男人一身黑色布衣,裤脚衣脚都用绳扎地紧紧的。脚下一双自家织的布鞋,靛青色。身材壮硕,块头有两个我大。长相凶残,可对着赵无涯安安分分的,丝毫不敢闹事。
赵无涯还穿着一身道袍,本来脱了半边又一下套进去。脚下生风走向外面,走到门外一回过头:“王德,你也来。”
隔壁的宅子到处都弥漫了一股血腥味,我不自在地揉着鼻子。赵无涯拿着把桃木剑,刚进马帮的宅子桃木剑“咔擦”一声断成两截,众人当时顿吸一口冷气。众所周知,桃木克邪。大掌柜的一下出来对着赵无涯拜了三拜,道:“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次麻烦先生了,多谢先生。”
听起来她和赵无涯交情不浅,我踩在宅子外圈走了一糟。背后湿答答的,黏湿的感觉从背上传来。什么东西?我一转身摸过去,背后被滴了一背水像谁流的口水一样黏腻。
“嘶,赵无涯,你看。”我把外衣一脱露出光膀子。
大掌柜一下过来接过东西,没有一点男女之别的避让。
赵无涯脚踩着在宅子中快走转了一圈,口中念念有词:“天灵灵地灵灵,诸家鬼神听我号令……”桃木剑断裂成两截,他各放在门口和正屋两处。木剑上溢出水珠,水汽冒在剑表面。桃木突然就被水打湿。
水鬼?我拉住赵无涯,他咬破中指,指尖血在画在剑柄上。桃木红光大盛,上面的水珠又蒸腾没了。
“到底是什么东西,你知道吗?”我小声问道。赵无涯慢慢摇头,拿起桃木递给我:“你看”
桃木中心已经被蛀空,木剑只剩了外表的壳。薄薄的一层,一摸里面还全部是水。他摇摇头,眼中露出凝重。不好!连桃木都压不住,马帮是干了什么事招来的东西?我想起方才赵无涯用杨柳条鞭打我和蛊千寻。
“你觉得是什么?”他笑眯眯的坐在台阶上,我靠着他坐下。
大掌柜在中间喊了声:“先生做完法了,都出来。”
十多间屋子的门一齐打开,宽肩粗壮的汉子一个接一个出来。上身光着露出强健的肌肉,个个迈着大步朝着大掌柜走过去小声询问。一群人围在一起小声说话,看见赵无涯点头打招呼。
若说是水鬼,水鬼不会轻易上岸。
“贪吃鬼。”赵无涯捧着桃木一笑,指着里面小小的牙齿印:“你看,这里有印子。连桃木都吃,这玩意了不得了。”他伸直脚看着中间的大掌柜:“你们最近可要出去?”
“要的。”大掌柜迟疑了下,垂着眼睛然后才看赵无涯说:“接了一笔,到四川。”
四川?我反应过来,她指的是齐冥那笔生意。我好奇地看着这个女人,齐冥给他们的都是蛊虫。他们居然还敢做这生意,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。
赵无涯摸着下巴深思了一下:“正好,你们收拾好东西现在就走。”
“现在?”我一下站起来。马帮如果离开,我和蛊千寻也要找齐冥,想来会随同马帮一起。难道半夜三更就要上路?我甩甩头,赵无涯咳嗽了两声,从他道袍上摸了一把给我:“我穿了道袍上面都是口水,这贪吃鬼忍不住了。谁要在这宅子里多待一天就要被吃了。”
他仍然笑眯眯的,说出口的就像是寒暄一般。
大掌柜脸色一变点点头,挥手让众人散去:“去收拾东西,听先生的。我们现在就走。”
二三个人一下散开,房间里翻箱倒柜。赵无涯坐在地上不动,用手扣着地。一、二、三……“你这是干嘛?”我俯下身子,地上没有任何痕迹。赵无涯哼哼两句,双手抱在头后面:“我吓吓它啊,万一它是老鼠性子一吓就跑呢。”
说完他一撩袖子双手叉腰站在中间。
“大掌柜!”
一声沙哑嘶吼的声音传过来,大半夜几乎能吵醒所有熟睡中的人。
女人从正屋迈出来,院子里所有男人都挤在一起。青色长袍的男人上前:“有人失踪了。”
“谁?”我一个个把众人看过去,他们身体强健就算是出事身上的阳气也可抵挡一阵。何况这就在我和赵无涯的眼皮子底下还出了事!不止我一下炸了,赵无涯也笃定:“不可能!我都在这儿,那妖孽怎么下手?”
两撇胡须一吹,赵无涯很是有些生气。
“先生,我手下不可能说谎。而且你知道我们的规矩,过了时辰就不能出去。四儿一直守门,有人出去他不可能不知道。”大掌柜说完,青衣长袍点头:“晚上只来了姑娘,还有先生身边那位。”
大掌柜双手一动,对着马帮众人比了个手势。他们立刻站好,一个个看过去。大掌柜的脸色立刻变了,她匆忙上前又数了一遍。脸黑得和这深夜一样,“的确是少了一个人,小竹竿不在了。”
她的手在空中僵硬了下慢慢垂在两边。
“人什么时候不在的?”赵无涯开口,声音低沉。他直接将指尖血再挤出来点在自己眼睛上。
“晚上去房间里问活儿的人就是小竹竿。”四儿咳嗽着,手帕放在面上又是好大一滩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