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我提到冰蚕蛊,这个躺在病床上眼睛已经缓缓磕上的女人猛然间就又睁开了眼睛,没有焦距的眼睛里面爆出了血丝。
她的眼睛在体内器官衰竭之下。是看不见我的,死死的就朝着一个方向盯着,阴柔嘶哑的问我: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我有冰蚕蛊的事情,这件事情连王明德都不知道。”
那就像是将死之人,为了某种执念,非是吊着一口气死不了。
这种事情,我奶奶死的时候我遇到过一回。她明明就要死了,连话都说不了,也吃不了东西,却偏偏是瞪着眼睛睁了三天三夜。
还没有咽气的人,那是绝对不能装进棺材里的。这是国内民间的禁忌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。而且按照很多地方的风俗,即便人死了。也要等身子完全凉透了,才能太近棺材里。
只要还有一口气在。那就必须守着,等这个人咽气。
我奶奶那时候躺了床上三天,我爷爷就只能住宾馆,全家人都在床边伺候。她好像不想死,又不能说话,只能固执的看着周围的人。
我爸的那几个兄弟姐妹。心可真狠,为了能让她撒手人寰,一个接着一个的骂她,说她老不死,不干好事儿。牵连家里。反正,我奶奶死的时候,没人舍不得她,她是活活被气死的。
再说我爸的这个小三儿,我就这么看着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的她,愣了一下,心里面不知道怎么回答,这事儿是玄青告诉我的,我该怎么和这个忽然间就不想死的我爸的小三儿说呢。
这时,我身后的玄青一字一顿的解释着,我就跟着玄青的话像复读机一样复制,“您养冰蚕蛊的事情,再明显不过了,还需要别人告诉我吗?您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,一直靠着冰蚕蛊养着。压制体内反抗你的金蚕蛊。最近,你在看守所里,失去了冰蚕蛊的照料,所以身子才会坚持不住的吧?”
听了我说的话,这个女人才慢慢的平静下来,缓缓的闭上眼睛,她的唇动了动,慢慢的说道:“救救你妹妹,她这样都是我害了她,她真的是好孩子……你不是要冰蚕蛊吗?它在金坛里……”
金坛,在她家发现了那么多金坛,到底是哪一个金坛啊?
那么多装了死人肢体的金坛,难道要一个个扒开了去找吗?里面可是装了不少的毒虫,要找到冰蚕,那非恶心死不可。
我这刚要开口问呢,这个房间里忽然多了一股子邪恶的阴气,我亲眼看着一股黑色的半透明的鬼魂从这个女人的身体里出来。
那个鬼魂身上的戾气非常重,一出来就把周围的冤魂全都震的四散开来。
这个鬼魂生前被这个女人给害了,死后却依旧不是人家的对手,又被整治的哭爹喊娘。它们就连对这个女人施展报复的胆量和资格都没有,难怪这个女人在病床上和我说话的时候,就当这些恶鬼幽灵不存在。
人和鬼,那都是欺软怕硬的呢。
但是,还没等这个刚刚形成的厉鬼耍威风呢,就一只高大无比的牛头鬼从墙内走出来了。它牛头人身,身上穿着精铁打制的黑色的铠甲,腰间插了一把斧头。
牛头鬼手里面拿着锁链,叮叮当当的就进来了,它先把那女人灵魂所化的厉鬼给锁住了。这时候,锁了厉鬼的牛头鬼,准备默默无闻的返回。
它看了我一眼,鼻子里喘了粗气,呼哧呼哧的问我,“恩?人类小姑娘,你看的见我,对吗?”
我刚刚有一直盯着这只牛头鬼看吗?
我反正已经不记得了,难道阴司里的阴差办事,发现活人能看见自己,还能杀人灭口不成?
我惊出了一身冷很,迅速的把目光移向了别处,心里面立马就后悔了。在牛头鬼问我的时候,我移开了视线,这不更证明了我心虚看得见它吗?
它就这么一步步走近我,眼睛里面带着光芒,血盆大口也咧开来笑了。
笑得我寒毛倒竖!
不知道为什么,这牛头鬼脸上的表情有些色眯眯的。它伸出了带了毛的黑褐色的人手,人手,就这么要摸向我我的脸。
这手近在咫尺,我甚至都能看见它手背上粗大的毛孔,还有冰冷僵死的气息。我去,我被一只长着牛头的鬼给调戏了?
我心里那是抗拒到了极致,根本不可能让它摸到我的脸。
我转身就要跑,猛一回头,脸却死死的撞在了一股冰凉如玉的墙上,我的背被一双大手牢牢的抱住。
就听玄青的声音里充满了暴怒,威严冷厉道,“滚!”
他身上好像有股排山倒海而来的,冰冷的气息,直接灌满了整个房间。我被他摁在怀中,是看不见牛头鬼的,但却听到了一声重重的膝盖撞到地上的声音。
我隐约感觉到,那只牛头鬼好像是跪了。
它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压力,压的跪在了地上。那种力量有种让人心悦诚服的臣服之感,就连我也有一种膝盖发软,想立时跪下的冲动。
但是我被他,搂着整个人就安定了许多,心里面没有那么多的害怕。
牛头鬼它开口说话了,粗重的声音中充满了害怕,“大人……大人,您是鬼界的那位大人?属下初来阴间五百载,有眼无珠没有认出大人您来。”
“玄青!”那个搂着我的男人,在此时此刻是那样的陌生他的身上带着绝对的邪冷的气势,我在他怀中控制不住的发抖。
他搂着我吻着我的发丝,低声说道:“宝贝,别害怕,这只鬼伤不了你分毫。它敢碰你,我自会让它万劫不复。”
如此的情深,让我身子一下如遭雷击,闭上了眼睛紧紧的搂着他,“我不信,我从前不认识你,你的气息是如此的熟悉。”
是的,这一次猛然间的拥抱,让我的心有了极大的震撼。
我搂着他的时候,甚至能够依稀感觉到,我们曾有过这样的温存。可我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?
我的记忆,到底是如何被人夺去的?
“即便认识,此刻……就当重新认识一遍,难道不好吗?”他的声音伤感中,带着浓烈的宠溺,我颤抖了一下,说不出话来。
他承认了,这个男人承认了,他认识我。
我……我好想问问他,我们的过去到底是怎么样的,可牛头鬼就在这时候说话了,“您……您是鬼王大尊?您不是飞升了吗?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……”
这头牛,说话真的又委屈又可怜,就连我都有点不生它的气了。
可我抬头看玄青的脸色,他依旧是冷如冰山,神色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,“我的女人你都敢调戏,你说我能容的下吗?”
一瞬间,这间病房里面但凡是玻璃做的,包括窗户的玻璃,日光灯,镜子,玻璃杯通通都响起了脆响碎成了渣渣。
玄青松开了我,他的身子一瞬间就移动到牛头鬼的跟前,抓着它金属衣襟缓缓的举起来,浑身都是一种可怕的邪气。
这牛头鬼少说有三米高,在这病房里,脑袋都要顶到房顶了。这一被举起来,上半身已经被戳入了天花板。好在它只是一缕幽魂,并没有破坏到病房的建筑。
“跟我来!”玄青厉声命令,那个被锁链锁着的厉鬼,就这么呆呆的跟在玄青的身后,穿入了墙中。
他连个招呼都不打,就走了!
我却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的,坐在病床边上,心跳的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。他说……他说我是他的女人,我们之前是不是有过什么?
那孩子……
那孩子会不会是我的孩子?
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,一点点事情都回忆不起来。这真的是要被这些问题逼疯了,可是玄青这时候却带着牛头鬼走了,我没法问他。
这让我本来就想象力丰富的脑子,更加脑补了许多狗血的剧情。
我觉得我的手都在跟着思绪颤抖着,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,想恢复以前的记忆。记起我和他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,记起我和那个可爱的孩子到底是什么关系。
不知道我发了多久的呆,外面的人终于等不住,开门进来。
陈警官一探病床上那女人的鼻息,她已经死的硬硬的,只能让医护人员把她的尸首带走。大家好像发现我有点呆愣的不大对劲,就听马花关心的问我,“闺女,她是不是说了什么刺激你的话?这个女人,她很坏的啊。可是天赋却很好,继承了金蚕蛊,我们寨子里谁敢继承这东西啊。一上身,就是死,没人能活下去。会被金蚕蛊弄死的!”
她说这话,带着浓浓的西南口音,本来就是说的不准的。
我在反应迟钝下听得有点模模糊糊,并没有把所有的内容听到脑子里,只能顺着往下回答,“她没刺激到我,你们寨中的金蚕蛊,在她腹中应该能回收。千万别让这只蛊虫,再出去害人了。”
两个皮肤黝黑的苗寨里的女人点了点头,她们又问了我药方到手了没有之类的话。听说我拿到了药方,才放心的去收取女人肚子里面的金蚕蛊。
病房外,忽然站了个面前的少年,他站在门口,好像要叫我。可是却不好意思,脸上红红的,眼睛里带着质朴的光芒。
他叫戴沐风,是之前来我们家的那个小道士。
十二三岁的一个小正太,只比我高小半个头,面容清秀俊逸。我不好叫他为难,走出去问他,“你怎么站在门口啊?有什么事吗?”
戴沐风脸上的神色一变,低下了头,在我耳边严肃的咕哝了几句。
我一下就懵了,直接问他,“你确定我大舅和我把在一起?他去那里干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