斐忌又被踢了。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他再次抓住云卿尘的手腕,脸色铁青,五指慢慢用力。
  云卿尘疼的眉头拧起,低低念叨着,“斐忌……”
  斐忌眼皮子一抬,扯着唇角,松了手。
  罢了,花瓶完好才值钱。
  凤焰松了一口气,还好,斐忌没在金银楼把死佛子杀了,他可不想糟霉运,这太毁钱途了。
  有凤焰这话痨作陪,斐忌心不在焉的喝着酒,不知不觉就喝了数坛。
  斐忌过了酒瘾,眸色松动,显少有些醉了,微醺间,他看见身边的云卿尘,忍不住眯着眼,仔仔细细打量。
  细到一根头发丝,一点容貌,还有鼻尖上很小很淡的痣,“真漂亮,连有瑕疵都是锦上添花。”
  这世界上,漂亮是原罪……
  因着漂亮,若是没有反抗之力,只会沦落到恶鬼手中,成为任由他驱使的刍狗。
  斐忌喝了半夜的酒,到后头,遵循着本心的恶劣,掐住了云卿尘脖子,每一下都当是发泄。
  半夜,大雨还在下。
  斐忌半梦半醒之间,腰被压住,他骤然睁开了双眼,快速翻身,匕首瞬发。
  凶狠的杀招突然戛然而止。
  斐忌冰冷的垂眼,收回了抵在云卿尘脖子上的匕首。
  云卿尘感觉被挤在角落里,浑身僵硬,不过想翻身罢了,不成想,差点没了命。
  刚才的一瞬间,云卿尘连呼吸都忘了。
  刚才,斐忌只要在用力一点点,他的脖子就会断。
  他才十八岁,明明喝了那么多酒,人醉着,他这般小小动静却让他顷刻清醒。
  他的过去到底如何?
  云卿尘摸上发疼的脖子,滚烫的血从五指流出来,他心有余悸,许久才开口。
  “我只是想起身,吓到你了?”
  他看着斐忌把玩着匕首,可面对那层冰冷的煞气,心头还是发寒。
  斐忌的武器是一把匕首,名吻颈。
  名字如此美妙,但却是与死缠绵。
  斐忌一动,匕首抬起了他的下巴,“佛子大人,未免太善良,本座可是差点杀了你。”
  第6章 纵容他
  吻颈如此锋利,刃碰到云卿尘时,就割破了那层脆弱的肌肤。
  “你不会杀我。”云卿尘轻笑,“我对你有用。”
  若说这世上,谁了解斐忌,他应当是第一位了。
  针锋相对十多年,云卿尘知道如何与他周旋。
  只不过与虎谋皮,与狼为伍,他别想全身而退。
  斐忌手上用力,血滴下来,染花了云卿尘的衣衫。
  他并不畏惧,反倒是两指按住了斐忌的手背,“斐爷,我是来帮你的,不是来害你的。”
  他原本是想徐徐图之,但今夜似乎是个好机会。
  斐忌酒醉,浑身克制的危险强悍暴露无遗。
  如此反而让云卿尘有把握说服他。
  斐忌蹙眉,扫了眼他的手指,收了吻颈,冰冷命令道:“不准随便碰本座。”
  云卿尘莞尔,话里带着几分气性,很是孩子气。
  果真,斐忌还是上辈子的那个斐忌,醉酒过后,最是没有防备。
  虽说,他刚才差点死了。
  但已经是极好了。
  云卿尘知晓斐忌厌恶人碰触。
  他想赢得斐忌的好感,自然不会逾越,惹他更加厌烦,收了手。
  斐忌盯着他的手指,狐狸眼眸色晦暗不明。
  他每回看人不爽时,眼睛都会这样,似在思考要如何折磨人。
  云卿尘把手藏在了毯子里,不给他看了。
  斐忌不悦的看向他。
  他不说话,云卿尘主动道:“斐爷是不相信我?”
  斐忌冷笑,“本座为什么要相信一个漂亮花瓶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怎的重生了,他在斐忌眼里,还是一个花瓶?
  云卿尘十分无奈,“斐爷若是不信,可于明日差人去郊区的和煦园,那里有对你十分有利之事。”
  斐忌死死盯着云卿尘,“如果没有,本座就敲碎了你的骨头做花瓶。”
  他抬抬手,藏在黑暗里的初一笑盈盈的离开,“爷,稍等,卑职去去就回。”
  云卿尘错愕,这初一是斐忌最忠诚最得力的第一侍卫,不想,他的武功比想象中还要厉害。
  斐忌当真是嗜酒,身子骨软在椅子里,盯着云卿尘,指尖端着酒杯,慢条斯理的继续喝。
  他怕已经在想如何把自己的骨头做成好看的花瓶了。
  云卿尘拿着帕子擦了擦脖子的血,斐忌蹙眉,命人送来了金疮药。
  “谢谢。”
  “花瓶不能有瑕疵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云卿尘太阳穴跳了跳。
  他如今怎么看都是一个花瓶吧?
  若非要策反他,云卿尘定然……
  深吸一口气。
  云卿尘起身。
  吻颈立刻出现在了斐忌手上。
  斐忌喝醉和平时无异,但云卿尘当初利用他这点设计多次,自然能分辨。
  此时,只要顺着他,与他商量,多数都是可以达成的。
  “我去给你做醒酒汤,一起吗?”
  斐忌捞起酒壶跟在了他身后,亦步亦趋,一双眼继续盯着他。
  吻颈像是个小玩具刀一样,在他手里翻着花,他漫不经心又偏执的模样,哪里像醉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