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去的路上,萧胜雪等人竟然在郊外迷了路。按理说私盐贩子的摊点离潞城不远,这个地界迷路,属实不应该。
眼看天色将黑,一行人都有些焦急。这时,前方有歌声传来,蜿蜒曲折的城郊小路中逐渐走出来一个扛着锄头的老者。那老者精神矍铄,一身短褐,却仙风道骨。仔细一听,老者的歌声居然是用上古音唱的古曲调。
萧胜雪下马:“老先生,您知道回潞城怎么走么?”
那老者被叫住,却没有上下打量任何人,而似乎双眼如箭一般,目光直接钉在萧胜雪身上:“年轻人,你问老头子我?”
萧胜雪很有礼貌地行礼:“是的。”
那老者没说话,而是盯着萧胜雪许久,眼神从狐疑到探究。几番欲言又止,最终没有多说什么,而是指了一个方向。
萧胜雪一行人道谢离去。
路过那老者时,萧胜雪听到老者一声叹息:“这位公子,说不定以后我们会见面的。”
萧胜雪心下狐疑,立刻掉转马头去问那老者什么意思。可就在转弯这几个呼吸间,林中哪还有什么老者?只有四处风动。
萧胜雪压下奇怪的心思,赶路要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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拢雪园。
几个道士抄小路快马加鞭回了园内。萧胜雪把斗笠放在迎面而来的侍从手上,吩咐他带人去收拾买来的盐。又分出一些暗卫,让杨沉舟主持负责一些情报工作。
这几天萧胜雪天天在书房伏案疾书或者思考,半夜方歇。偶尔召集杨沉舟去议事,两个人一商量就是大半天,最后决定如此这般。
商议完后,萧胜雪写了封信给周晟报了平安,又大致写下在潞城的见闻和计划,想了想,还是隐去了那奇怪老者的事没说。又附了一份改制政策给周晟。在结尾处又写了两句情诗。然后装好,拿火漆封上。唤来侍从,快马传回燕城。
第9章 潞城主簿
城主府。
萧胜雪和杨沉舟一身官服带了几个侍从走进城主府正门时,二十多位大小官员早已列队等候,宴会的桌子也已经布置好。
萧胜雪坐在主宾位,杨沉舟坐在副宾位,在刘晖的主持下和手下官员一一见礼。萧胜雪当众宣读了圣旨,这封圣旨简单陈述了私盐猖獗问题,要求“钦差主理”予以“整治”,并“地方官全力配合”。至于整治是要到什么程度,圣旨里留足了余地,萧胜雪从里面读出来了周晟的替他保底的心思。
礼仪流程走完后,众人落座开席。
萧胜雪不常喝酒,也不爱喝酒。原因无他,他在宁国时被逼喝酒,大多是为了迎合和生存。今天这个场合倒是不那么令人担心,更何况此番敬酒喝酒也有点试探的意思,萧胜雪便也喝了几杯。刘晖作为城主,自然是率先敬酒的。刘晖说了很多溢美之词,将萧胜雪恭维得天上有地下无,萧胜雪故意表现得很受用愉悦,连说“承蒙陛下圣恩”云云的客套话。然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在场官员能混进城主府,那都是会察言观色的,于是便要一个一个敬酒。萧胜雪点点头,又表示这么敬酒太繁琐,不如大家一个一个说祝酒辞,一起敬一杯。众人于是一个一个来到萧胜雪桌前敬酒,萧胜雪观察着大家的神色一一应下。直到一个官服稍旧的人走到桌前,萧胜雪看到他杯中泛着热气的茶汤,眼睛眯了眯。
“你为什么敬茶,而不是酒?扫我的兴?”萧胜雪面色一变,问道。
“我不喝酒。”那小官面无表情,没有任何想要迎合讨好的意思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什么职位?”
“下官潞城主簿,曹敏行。”
“主理哪部分政务?”
“回侯爷,财税。”
“哦?财税?那就说说潞城上一季度的人丁、田亩和盐税各有多少吧。”
萧胜雪这么开口,刘晖立刻打圆场道:“侯爷息怒,我替主簿敬侯爷。”
“问问而已,城主这是何必?”萧胜雪深知刘晖本人的圆滑,怕自己因为生气拿这个曹敏行做文章牵连城主府。
那曹敏行倒也不在意这些考校,提纲挈领地从潞城的税种说起,说了各课税务之间的关联,以及朝廷近两年财税政策的影响。最后说了萧胜雪问的三种税目的收入,还细心指出因为战争人丁税务减少、田亩税赋却增加,猜测是战争导致小农破产,加剧了大地主的土地兼并。
萧胜雪面上不露任何表情,而是唤杨沉舟:“沉舟,你随城主府的官员去拿账本,替我对账。”
不一会儿,账本拿了回来,杨沉舟翻过看了,发现和曹敏行说的完全符合。
萧胜雪点了点头:“本来看你不喝酒想罚你的,现在免了。”
曹敏行面无表情,喝了早已凉透的茶,回了座位。一旁的李晖脸色难看得很,频频擦汗。倒是萧胜雪谈笑自若,丝毫不以为意,让大家继续敬酒。于是宴会的气氛又一次热闹了起来。
这场宴会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,众人陆续散去。
拢雪园内,萧胜雪叫来杨沉舟,吩咐了如此这般的几件事,便换了身衣服,出门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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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雅楼。
众雅楼是潞城当地的拍卖行,经常采买全国各地的宝物供潞城的权贵购买消遣。今天众雅斋又上了一批新货,又是引得权贵们争相来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