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对他笑,“我们通过电话。”
  郁宁仰头看他,“你是向霖学、哦,不是向霖……哥?”
  向霖的笑容阳光温暖,“没关系,你喜欢怎么称呼都可以。”
  “学长,您怎么过来了?”
  “你说呢?”向霖接过行李箱,“走吧,我来带路。”
  郁宁:“不用,我自己可以。”
  “好了,别跟我客气,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,就当是学长对未来学弟的照顾。”
  “谢谢。”郁宁好奇,“学长,您是怎么认出我的?”
  他们只在网络上有过简单的交流,内容官方,没有涉及隐私。
  向霖:“第六感。”
  郁宁并不信,“是吗?好厉害。”
  向霖察觉他的反应,“好了,不逗你了,忘记自己身上背着什么了?”
  郁宁拉扯画板,“还真忘了。”
  “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信,但你不背画板,我也能一眼认出你。”
  郁宁:“看来我很好认。”
  “嗯,你比我想象中要好交流。”向霖的目光落在郁宁纤长的睫毛上,“而且,还要更……”
  “更什么?”
  “没事,走吧。”向霖收回目光。
  向霖在前面走,回身看到郁宁在晃手机,“这里没有信号,宿舍那边有。”
  郁宁收回手机,“嗯,好。”
  向霖:“你独自来这边,家里人不担心?”
  “我家只有爷爷奶奶,他们很少干涉我,但要随时报平安。”
  “那我们快点速度,尽早给老人回电话。”
  *
  村子地处偏僻,还保留原始自然的风景。来之前这里刚下过大雪,山脉连绵起伏,银装素裹。
  学校租了栋小楼,作为学生宿舍,郁宁是唯一非美院的学生。
  向霖作为研究生,除去写生,也负责他们的日常生活。
  阳光明媚的上午,其他人支着画板,留恋在风景各异的山头,宿舍楼显得格外安静。
  向霖打开二零二宿舍的门,“这里不比城市,条件相对艰苦。”
  眼前是大约十平米的空间,砌砖地面,铝合金门窗,铁质上下床,家具稍显简陋,但收拾得很干净。
  郁宁看着八张床板,“我自己住吗?”
  “嗯,今年来写生的名额少,房间有空闲,我猜你应该喜欢单独住?”
  郁宁扬起嘴角,“谢谢学长。”
  向霖拉开窗帘,“这间阳光不错,早上能看到日出,房间里有独立卫浴。唯一的缺点,晚上会比较冷,你没问题吧。”
  “没问题,我没那么娇气。”
  “那就好。”向霖说:“对了,有信号了吗?”
  郁宁掏出手机,“有了。”
  “好,你先收拾吧,我不打扰了。”
  向霖补充,“对了,一楼拐角有统一食堂,午饭时间是十一点半到一点,晚饭是六点到七点半。”
  郁宁:“好的,我知道了。”
  向霖:“下午的写生能参加吗?”
  郁宁点头,“可以。”
  向霖:“嗯,下午见。”
  送走向霖,郁宁给爷爷奶奶报了平安,才发现季南枫的微信,他尝试回电话过去。
  对方很快接通,“哟,终于想起我了?”
  郁宁:“看来还没上飞机。”
  显然季南枫在生气,“你就这么盼着我走?”
  “没有,我羡慕你还来不及,能去温暖的地方度假。”
  “让你来你不来,羡慕个屁。”季南枫说:“你那很冷吗?”
  郁宁握住冰凉的金属床杆,“不冷,但肯定没有夏威夷暖和。”
  “衣服够不够,需不需要我送点过去?”
  郁宁听到了机场的特有声音,“不用,好好玩,我先挂了。”
  “你急什么,我话还没说完呢!”
  “还要说什么?”
  “我怎么感觉,没了我,你就跟撒了欢似的。这才两分钟,就着急挂电话,那边有那么好玩吗?”
  郁宁哭笑不得,“季南枫,你有没有觉得,你今天格外粘人。”
  “谁粘人了?我粘谁了?你有病吧!”
  门外传来向霖的敲门声,“小宁,你在吗?我给你送暖水袋过来。”
  季南枫耳朵很灵,“谁在说话?”
  “是我学长。”
  “你不就是高三吗?哪来的学长?”
  “未来大学的学长。不说了,等你到了再聊。”
  *
  季南枫坐在vip候机厅内,“喂,喂?人呢,我靠,我让你挂了吗?”
  压住火,季南枫撑着下巴。
  电话里那个男的,好像说要送什么暖水袋,他不是说不冷吗?送哪门子暖水袋?
  “小枫,该登机了。”季妈妈穿着时尚套装,左边胳膊挎着他爸,右手拎着lv皮包。
  走在前面的夫妻出双入对,跟在后面的季南枫像个闪亮的电灯泡。
  电灯泡心不在焉,脚步越来越慢。
  他不是嫌我粘人吗?行啊,我就让看看,什么才叫真正的粘人。
  季南枫对着背影喊,“爸妈,你们走吧,我不去了!”
  *
  前世,远美的教育理念不在意自然风景,更崇尚先进的现代技术。大学四年,郁宁几乎没上过写生课,大部分时间都对着显示器和数位板。
  这次写生,显得更加难能可贵。
  热爱的时光总会短暂,太阳落山前,当天的写生结束。
  一路上,其他人背着画板,有说有笑往宿舍赶,这些学长学姐并不排斥他的到来,即便不熟,也会热情打个招呼。
  但郁宁不善交谈,独自走在最后。
  晚饭过后,向霖拦住了他,“今天感觉怎么样,适不适应?”
  “挺好的,我很喜欢这里。”
  向霖:“伙食呢,吃饱没有?”
  郁宁点头,“嗯,吃饱了。”
  向霖把袋子提给他,“喏,餐后零食。”
  “不用了,我不饿。”
  “别和我客气,我答应梅教授会照顾好你。晚上你熬夜画画,饿了还能垫点。”
  郁宁不再推脱,“谢谢。您怎么知道我晚上会画画?”
  “都是狂热爱好者,这里的人都这样。”
  “大家都会熬夜画吗?”
  郁宁在远美时,大部分人会把任务留到最后一天,头几天彻夜不眠的是极少数。
  “当然,没人舍得把今天的美景留到明天。”
  郁宁扬起嘴角,“您说得对,我越来越期待成为美院的一员。”
  “加油,你可以的。”
  与向霖告别,郁宁提着零食上二楼。
  他推开门,先被一团黑影笼罩,“谁?唔!”
  “嘘,是我。”季南枫手心贴在他的心脏,“没吓到吧?”
  郁宁松了口气,他拽开季南枫的手,拉上窗帘才打开灯,“你不是去度假?”
  季南枫靠在床上,双腿一撇,跟大爷似的,“哎,别提了。皇后娘娘跟他老公嫌我是电灯泡,把我丢在机场,让我自生自灭。”
  郁宁根本不信,“你来这儿干什么?”
  季南枫:“捉奸。”
  郁宁斜了他一眼,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