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宫里出来, 郭安泰就直接回府。
先去见了母亲, 然后去看萧玉枝。
他站在院子外面的时候, 就隐隐听到清脆的笑声, 一抬眼, 看到萧玉枝在院中踢毽子。院中阳光很好, 她穿了身大红色绣黄色芙蓉花褙子, 虽梳着端庄的妇人发髻,可脑袋上却是戴满了金灿灿的首饰。
守在外面的丫鬟要行礼禀告,郭安泰抬手制止, 并站在院外看了一会儿。还是萧玉枝身旁的丫鬟先注意到的,提醒了萧玉枝。
她转过头来,看了他一眼, 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敛去, 将毽子往地上一扔,就疾步朝着屋内走去。
郭安泰这才进去。
萧玉枝一进屋就要关门, 不许他进来。郭安泰却是眼疾手快, 双手堪堪撑住两侧的门, 居高临下道:“玉枝。”
郭安泰虽是文官, 却也是个孔武有力的男子。这会儿只用了三分力, 对付她,已是绰绰有余。萧玉枝就喊丫鬟帮忙关门, 她两侧的丫鬟皆是面面相觑,犹豫着不敢上前。萧玉枝自知不是郭安泰的对手, 又见丫鬟不肯帮忙, 撅了撅嘴,声音带着哭腔,生气道:“你们也欺负我!”
将推着门的手一松,直接往屋里走。郭安泰立刻追上去。
伸手去抓她的手臂。
萧玉枝挣扎着甩来,一双杏眼泫然欲泣。郭安泰看着一顿,心登时软了,赶紧松开她,好声好气道:“你还在生气?”
萧玉枝哼了一声转过身,不去看他。
郭安泰到底是而立之年的男子,做事沉稳,总是一本正经的,这样哄一个女孩儿,他是不拿手的。望着她倔强的侧脸,白皙的肌肤,因踢毽子而红彤彤的脸颊,朝气蓬勃的,好像还是待嫁闺中。他想了想,才缓缓说道:“关于你的用度,我已与母亲商量过,会适当的增加一些,只是……怕是及不上你在护国公府时的。”
“……嫁与我,的确是你委屈了。我先答应过你,母亲与你闹矛盾,若是母亲不对在先,我会护着你的。只是我郭家先前如何,你也是知晓的,母亲她这辈子勤俭惯了,你是她的儿媳,太过挥霍奢侈,她肯定是不允许的。”
丫鬟端了茶水进来,郭安泰抬手接过,送到萧玉枝的面前。她不接,他就一直拿着。
他说道:“你要吃燕窝鱼翅,每日怕是不能了,顶多只能五日吃一回,不然母亲那边,我也不好交代。我太偏袒你,母亲怕是越发觉着你不懂事了,日后关系怕是越发的处不好。玉枝,你看这样成不成?以后我每月都带你出门两回,你想去哪里,我都陪你,可好?”
萧玉枝刚想说,五日吃一回燕窝鱼翅,她还不稀罕呢。
她自己有陪嫁的铺子和嫁妆,想吃她就自己买,才不要看那老太婆的脸色。可听到后面半截儿……
萧玉枝眼珠子转了转,偏过头淡淡扫了他一眼,见他模样诚恳,罕见的伏低做小的模样。忽然想起,先前她父亲谈起他时,还有几回,他与家中的叔伯站在一起时的场景……堂堂的尚书大人,官虽然脾气好,可倒是是二品的大官,谁都要看他脸色的。
这样一个人,现在这样低声细语的哄她。
萧玉枝也不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,虚荣心自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,再一听,他要带她出去玩儿……
先前在护国公府的时候,她的用度都想着法儿的与萧鱼比较,也是养尊处优的,什么好东西她没吃过?每日要吃燕窝鱼翅,不过是因为那老太婆不愿意,所以她才想与她对这般,这才一直僵持着。只是每月能出去玩两回,对萧玉枝来说,诱惑绝对比每日吃三四顿燕窝鱼翅还要大。
她板着脸,淡淡的问:“就你和我?”
郭安泰晓得这招有效,便眉眼一柔,说:“自然。”
萧玉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,瞧着他端着茶够久了,便伸手接了过来,低头喝了一口。放下茶盏后,才嘟囔道:“我也不是故意要与你母亲吵架的……”说到后面,她的声音就小了些,听着有些委屈,“我怕你们对我不好。”
她才刚嫁过来呢。
这会儿也不纠正她对母亲的称呼,郭安泰看着她的样子,便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,说:“那你也不能对自己不好。日后再闹脾气,也不要饿着自己。”
萧玉枝轻轻嗯了一声,看他,说:“你说话要算数啊。要带我出去玩儿的。”
见她终于肯消气,郭安泰这才点头,道:“嗯,我答应你。”
……
这日薛战见过郭安泰后就来了凤藻宫,用了晚膳后,萧鱼先前净室沐浴,出来时,见羊角宫灯旁,薛战高大的身躯坐在那里,侧着头,蹙着眉,在摸耳朵。
萧鱼过去,问道:“皇上是耳朵不舒服吗?”
薛战是个粗犷不羁的男儿,甩了甩耳朵,随便道了句:“没事儿。”
哪里是没事儿?萧鱼想起幼时与萧起州和卫樘他们养过的一条大黄狗,耳朵不舒服的时候,就像他现在这样挠。萧鱼坐在他的身旁,道:“让臣妾瞧瞧吧。”
薛战看了她一眼,见她披着发,就穿了件月白交领中衣,曲线玲珑,肌肤胜雪,身上的香味儿极为诱人。喉结下意识的上下滚动,薛战只觉得口干舌燥,就想抱着她好好睡觉。
他声音暗哑道:“似是有些轻微的晃动声。”
便顺势将脑袋凑了过去。
萧鱼靠近,捏住他的下颚,另一只手提着他的耳朵,扒开来看了看。这不看不知道,一看吓一跳,登时就蹙起眉头来,问他:“皇上多久没清理耳朵了?”萧鱼是最爱干净的,这会儿看到薛战的耳朵,忍不住的嫌弃。
见他微微拧眉,似是回忆,萧鱼也不再多问,就说:“臣妾叫春晓进来,她最细心。”
欲起身,薛战却抬手轻轻捉住她的手腕。萧鱼转过头看他。
薛战道:“朕不喜旁人近身。”自幼的生长环境使然,让他对所有人都保持警惕。
这是什么意思?萧鱼看他,听他一字一句的清晰道:“你替朕掏。”
要她替他……萧鱼柳眉一蹙。他倒是想得美!
胭脂红地粉彩莲托八宝纹烛台上的蜡烛静静燃着,发出轻微的噼啪声。萧鱼单着中衣坐在一旁,手里拿了根细长的象牙制成的耳扒子,双腿并拢。年轻的帝王就躺在她的身旁,身躯高大壮实,衬得萧鱼的身形格外的娇小瘦弱。
他侧着脑袋就静静搁在她的腿上,阖着眼,满脸享受。
起初萧鱼小心翼翼,生怕弄疼了他。后来倒是专注于替他的清理,将那耳中的秽物掏出来,搁在一旁的几上。说实话,萧鱼还是头一回替人做这种事情,那一小团一小团的,觉得有点恶心。而慢慢的,若是挖出一大团,心里居然有种隐隐的成就感。
晚上光线不好,虽然殿内灯火通明,可到底不及白日。这只掏得差不多,萧鱼便用耳扒子末端的羽毛,轻轻清理他耳中的碎屑。
清理好了,才低头看着他道:“这只好了。”
示意他换一只。
薛战靠在她的腿上,只觉得她浑身绵软馨香,又被她掏得这么舒服,便抱着她纤细的腰肢,与她贴在一起,甚是陶醉的阖上双眼。听着她的声音,才慢慢睁眼,将身子翻过去,另一只耳朵朝上,像只乖巧的狗儿。
只是这般的姿势,便无法抱着她。
萧鱼捏着他的耳朵,这会儿倒是熟能生巧,小心翼翼的,先看看能不能挖出整团得来。玉白的手握着象牙耳扒子,小心翼翼的伸到他的耳中。
这时,萧鱼感觉到一只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膝头,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那手掌的粗糙和炙热。萧鱼有点不太自在。
本是以为他的手无处安放,随意搭着,萧鱼没有多想,可渐渐的,察觉到那手不老实的慢慢往上,隔着薄薄的薄绸布料就到了她的腿心。萧鱼满面通红,忙控制住自己的手。
而后才用力的捏起他的耳朵,道:“臣妾可是管不住自己的手的。您若是再乱动,到时候聋了可别怪罪臣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