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点小把戏当然不可能制得住李游,杨念晴只是想见识高手的武功而已,她故意伸出拳头在他鼻子面前比划:“我的心实在是太软了,怎么舍得打你这么英俊潇洒的美男子。”
李游不眨眼地看着那拳头晃来晃去,好半日才叹息道:“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,在下早就不该相信女人的。”
杨念晴笑道:“现在才知道,太迟了。”
“在下只是想错了一件事,”李游道,“原来不只漂亮女人会骗人。”
杨念晴愣了下,毫不犹豫地一拳揍过去:“你去死!”
眼看拳头就要招呼上那张俊脸,忽然——
长睫轻扇,双目微眯,一片灿烂动人的笑意刹那间荡漾开来,如同佛祖拈花般的神秘,别有深意。
杨念晴不禁看得一怔,接着便觉全身发麻,竟连半根手指头也动不了!那拳头也定格在离那张俊脸三寸的地方,摆出一个古怪的造型。
李游不慌不忙抽回手臂,开始研究她的拳头:“原来你的手比脸好看多了。”
的确,杨念晴天生一双漂亮的手,但这句夸奖让她实在哭笑不得。
李游靠在车壁上:“这双手不该用来打人的,做点别的不好么?譬如替在下捶捶背,揉揉肩膀……”
“这个梦做得不错,”杨念晴轻笑了声,“你还真容易上当,若我会一点武功,你就惨了。”
“正因为你不会武功,在下才没有防备。”李游说完,居然又闭上了眼睛,一副准备睡觉的模样。
杨念晴催他道:“好了,快给我解穴。”
“在下不想挨揍。”
“我不打了。”
李游眼睛也不睁:“在下绝不能再相信女人的话了。”
马车颠簸着,全身僵硬不能动,杨念晴觉得更难受,无奈服软:“是我骗你,你替我解穴,我替你捶背。”
“果真?”李游睁开眼。
杨念晴道:“我骗过谁了?”
“原来方才骗人的不是你么?”李游又闭上眼,“同样的当若还要上第二次,在下就真是笨蛋了。”
杨念晴真急了,待要说话,忽然马车不知被什么东西颠了下,她整个人就失去平衡,一头向对面车壁撞去!
“李游你他妈的混蛋!”
“混蛋不会这么好心救你,姑娘须留点口德,仔细将来变泼妇。”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扳住她的肩膀,制止了她的碰壁行为,随即那手不知在哪里拍了下,先前的僵硬感立即消失了。
未等杨念晴表示,李游倏地坐直身,迅速抬起她的一只脚,紧接着一件东西冲破车门帘子飞了出去!
鞋!杨念晴失声:“你做什么!”
更奇怪的事还在后面,随着一声“停车”,人居然已被他抱在了怀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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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们不走了,”李游抱着她跳下马车,看着车夫笑道,“有劳,你老先回去吧。”
不走了?杨念晴惊讶。
年老的车夫也很意外,他看看四周荒野,又看着两个年轻人,慈祥地笑:“莫不是想要回去?反正你们已经给过了钱,老头子就顺便捎你们回去好了,这荒天野地的……”
李游摇头:“不妨,你老还是快些走吧。”
有车不坐,天这么晚了,两个年轻人竟要留在这荒郊野外!善良的老人家摇头:“你们是不是有难处?老头子既收了钱,怎好将人丢在这地方,若真有事,叫老头子等一等也使得。”
见他不肯走,李游叹了口气,伸手指着前面:“并非不走,实在是我二人已经到家了,不信你老人家看。”
老人家疑惑地扭头看,瞬间脸上神色大变,他再也不说话,“啪”的一声响鞭,马车绝尘而去,片刻功夫就消失在暮色中。
到家了?杨念晴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。
秋风萧瑟,杂草齐腰。在昏暗天色的掩映下,河畔,乱石杂草间,一座孤零零的荒坟赫然卧于小土坡上!
杨念晴正瞧得头皮发麻,忽闻“哇哇”两声,一道黑影倏地从石堆间掠起,倒吓了她一跳。
定睛一看,原来是只黑老鸹。
难怪车夫会被吓走,杨念晴哭笑不得,她当然不会相信李游的鬼话,只不过有点难以理解,无缘无故丢自己的鞋子,又把车夫吓走,难道他真要在这荒郊野外过夜不成?
看看仅穿着袜子的那只脚,杨念晴待要说话,李游已松开手,她只好跳下地,摆出“金鸡独立”的架势:“你怎么扔我的鞋?”
李游望望四周,并不回答。
发现周围连半个人影儿都没有,杨念晴心生警惕,倒退着跳了几步:“你想做什么?”
“我?”李游一愣,随即俊脸上浮现笑意,真的朝她走过来。
杨念晴连连跳着后退:“你……”
面前的人忽然俯下身,再直起身时,手上已多了只鞋子,正是她被丢掉的那只。
穿不惯古代绣花鞋,所以早起时并没换,原来他是对这鞋有兴趣,杨念晴见状放了心,忙掩饰尴尬:“没见过这种鞋吧?”
“没见过,”李游喃喃道,“没见过在鞋上扎针的。”
鞋子递到面前,鞋底赫然钉着三根约五厘米长的银针。
杨念晴倒抽了口冷气,怔了半日才回神:“现在怎么办,车都没了。”
李游抬手,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划过,那鞋再次落入草丛:“要倒霉的时候有车也没用,那赶车老伯若不走,只怕就要没命了,你难道没看出来,这本是冲他去的。”
原来他是在救老车夫,杨念晴跳到他身旁:“凶手真要对付我们了?”
李游摇头:“不是他。”
“那是……”
“他们不肯出来。”
话音刚落,忽闻几道轻呼声起,不远处的乱石杂草中竟窜出十来条黑影,一眨眼的功夫,二人已被团团围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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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方有十几个人,皆手持长剑,身着黑衣,黑巾蒙面,只露出十来双眼睛紧紧盯着二人,其中神色各异,麻木、冷漠、兴奋、残酷……
多亏看过电视剧,杨念晴毕竟有点眼力:“你们是……杀手?”
“有人出五百两银子买你们的命。”一个年轻的黑衣人缓步走出来,一双阴冷发亮的眸子锐利如刀,依稀透着股邪气。令杨念晴意外的是,他没有蒙面,那张脸看上去并没有眼神那么冷,而且长相还不差。
杨念晴暗暗惊讶。
杀手是很危险的职业,他就不怕被人认出来找他报仇?
“是你,”李游倒似见到老朋友一般,打招呼,“你向来不肯吃亏的,五百两怎么够买我的命,你为何不找他多要些?”
“他不肯,”黑衣人居然笑了,“他没说要杀你,否则我也不会接这笔生意了,太吃亏。”
原来他们认识,杨念晴道:“既然你不杀他,那这是要做什么?”
黑衣人看看她,笑得邪恶:“他只说杀你们当中的一个,如今你们把那老头放走了。”
杨念晴明白过来:“你要杀我?”
“当然,杀你比杀他容易。”
……
李游笑道:“不愧是‘半斤杀手’黑四郎,老黑从来都不做亏本生意。”
“但我也绝不会占便宜,”黑四郎道,“跟我打交道的主顾从没吃亏过。”
半斤杀手?杨念晴仔细打量他,可能是身边李游语气轻松的缘故,她也没怎么害怕。
黑四郎忽然咧嘴。
一道银光如毒蛇般朝她袭来!
令人防不胜防,甚至害怕都来不及,眨眼那剑就已到面前,森森的剑气逼人,透过眉心沁入身体,冷彻骨髓。
这一刹那,画面定格了。
剑尖停在她眉心前几厘米处,再也没有前进的趋势。
杨念晴紧紧抿着嘴,脸色有点发白,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,她和李游已经不在原地了。
原来李游带着她后退了十来米,黑四郎的剑快,李游与她的后退之势却更快,待停下时,这一剑去势已尽,虽然指着她的眉心,却再无后力往前送半分,道理看似简单,但其中分寸拿捏很关键,出不得半点错,李游算得很准。
黑四郎赞了声“好”,撤回剑势,紧接着四周几声轻喝,无数道银光如有默契般同时掠起,交织成一片银色大网,向二人撒下来。
背后也凉飕飕的,不知道有多少柄剑。
没有人会白费力气去杀一个杀不了的人,眼见无数剑影全往自己刺来,杨念晴咬紧牙,闭上眼睛往李游身上扑去。
“这次找对人了,”苦笑声响起,“总算不会摔到地上。”
满天剑光消失得无影无踪,二人腾空而起,转眼间便已在几丈开外,黑四郎与手下也不再追赶——李游要走,天下又有谁能拦住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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凶手花钱雇杀手杀人,黑四郎既然做生意公平,为什么没完成任务就轻易住手了?杨念晴越想越疑惑,失声道:“不对!他根本不是想杀我们,是拖延时间的!”
“老黑若真要杀你,又怎会说这许多废话?”
“你早就知道!那你还跟他们罗嗦半天,快去看何璧那边!”
“你以为老何与南宫兄会像你这般无用?”
这个问题很难,回答“是”也不对,“不是”也不对,杨念晴也承认自己后知后觉了,没再说什么。
李游的轻功确实高明,风声“呼呼”响在耳边,眼前景物迅速往后倒去,夜色将垂,远处已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亮起,并且越来越密集。
温暖的怀抱平稳而舒适,杨念晴倒没心思注意这些:“我的鞋呢,怎不捡回来,我现在穿什么?”
“穿了鞋你就能自己跑?”李游道,“在下若来得及捡鞋,只怕就来不及捡你了。”
“你怎么不脱自己的?”
“因为你的鞋底结实,挡暗器很合适。”
“你的靴子也不差。”
“在下好歹是个男人,”李游终于叹了口气,“男人不穿鞋到处跑,岂非太没面子?”
杨念晴差点吐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