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冯蕴书要去裴家看谢荨和孩子,傅悦本来打算在府中陪着楚胤养伤的,可楚胤让她代他去看看,加上昨日说了今日会过去,便只好再三叮嘱楚胤好好养伤不许乱动不许耗神处理事情后,才跟着冯蕴书一起去裴家。
很巧的是,裴家今天除了她们还来了别人,很热闹。
宜川公主代替皇后来看谢荨母女,还带了不少皇后命人准备的好东西来,谢夫人也来了,和裴家交好的几家的夫人也来了。
来的人多了,裴夫人索性命人折腾了个茶话会招待她们,傅悦她们不喜欢扎堆人群,便没有一起,而是在谢荨这里聊天。
休息了一夜,谢荨精神好了许多,已经可以下地走动,和她们说话许久也都不见疲累了。
连孩子也都长开了一点,没昨日刚出生时那么皱巴巴的了,不过,也好不到哪去……
宜川公主挺喜欢孩子,特别这个孩子还是她的表外甥女,抱着许久都不撒手的,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人,今日去笑的格外和煦明媚,如同……年少时。
然后,看着孩子,再看看谢荨,笑吟吟的道:“这孩子眉眼模样像极了荨儿刚出生时,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!”
冯蕴书也颔首笑道:“对啊,我瞧着真的是挺像的,谢荨出生的时候我们可都在,当时都见过,确实是这么个模样。”
一旁的裴笙听着却道:“可是娘亲说小侄女像哥哥刚出生时啊,难道哥哥和嫂嫂出生时一模一样?”
傅悦:“……”
孩子,别那么老实啊喂!
宜川公主和冯蕴书也有些无语的看着她。
裴笙眨了眨眼,一脸茫然:“呃……公主和蕴书嫂嫂为何这样看着我?说错话了?”
俩人不吱声了。
傅悦却忍不住笑了。
“悦姐姐……”
傅悦笑道:“大人都这样,昨日你不是都瞧见了?谢家那几位都说孩子像娘亲,你娘亲却说孩子像爹爹,这时人之常情,你听着就行了。”
据说,她刚出生的时候,大家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,各自说像爹娘,可……
她谁也不像!
确切地说,是像娘亲,按照父皇的说法,足有七八分像,可当时娘亲模样大改,除了眉眼有点点影子,其他便几乎没有和她像的看当时看着确实是不像,可她们倒好,不是说她像爹爹就说她像娘亲……
简直是睁眼说瞎话!
可,大人可不就这样吗?
裴笙撇撇嘴:“对哦,反正她们说像谁像谁的,我是一点都瞧不出来的,若说像,倒是像小猴子……”
一听这话,谢荨第一个不同意了,嗔怒道:“胡说八道!”
裴笙耸了耸脑袋,咂咂嘴不说话了。
原本在谢荨这里待得好好的,突然有人来报,说安国公夫人来了,正往这边来看谢荨。
意料之中,也是意料之外的人。
昨日赐婚两家,安国公夫人来看看谢荨本是正常的,可如今暨城谁不知道,谢荨就是因为昨日的赐婚诏书惊了胎气早产,尽管两家算是结亲了,可这桩婚事本就极为不妥,可谓把裴笙往火坑里推,还连带着差点害了谢荨和孩子,也算是结怨了,新仇旧恨的,这个时候安国公夫人竟然敢上门,倒是出乎意料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。
反正裴夫人脸色不太好,谢夫人也难得的绷起了脸,其他人虽不至于如此,却也不大待见她。
可她却一点都不感到尴尬,好似一点隔阂都没有,问候了谢荨,又夸了几声孩子,衣仿佛十分喜爱的模样。
没在谢荨这里待太久,裴夫人便带着她去茶话会那边了。
她一走,谢荨屋内刚才还勉强维持着表面笑意的几个人,脸色都不好了起来。
特别是裴笙,颇为气恼的道:“这个时候,她竟然敢来裴家,还这般若无其事的样子探视嫂嫂和小娃娃,她这是来添堵的吧?”
一边坐着的宜川公主淡淡的道:“明知道裴家现在正在气头上还上赶着来,不是添堵是什么?不过,明知裴家会不待见还敢上门,这安国公夫人倒是个有胆量的!”
刚才裴夫人脸色可不太好,她们几个也没怎么理会她,她却恍若未见,该做如何就如何,一点都不见尴尬,由此可见,这个女人不简单啊。
能忍会装!
傅悦却道:“安国公此人不简单,他娶的夫人自然也简单不到哪里去,只是我有些琢磨不透,按理说云筹既然不是她所出,她应该不会愿意看到云筹娶裴家的女儿巩固地位才对,可我看她的前后举动,却看不透她究竟是何态度……”
她今日明知裴家不待见还过来,只有两种可能,要么就是明知故犯,故意来惹裴家的不快,好搅了这场婚事,可傅悦却很明白,卓氏不是那么目光短浅的人,二来,这不明智,可她刚才的态度,一点米娘也没有,不像是不怀好意,倒像是极力的化解双方的不快,那么只有第二种,她是真的想要促成此事,否则,她既然早就知道,有的是办法在诏书下来之前将此事透露给她们,这事儿就成不了了。
既然是赐婚云家的儿子,云弼这个皇帝的心腹必然是知道的,而卓氏也定然早知晓,那日荣王府及笄宴算是裴笙参加的第一个私人宴会,她故意靠近,十有八九是为了看看裴笙,否则,她不管是当时还是后面,有的是办法透露此事给裴家搅黄这场赐婚,而不是等到事成定局了才来膈应裴家,已经没有必要了,且看她今日的态度,也不像,何况,傅悦刚才看着,她言行举止都甚有诚意,完全是来示好的,所以今日过来,就是为了给裴家表态,云家很满意这桩婚事。
可云筹不是她的亲儿子啊。
傅悦从来不信所谓的嫡母慈善,大多数的嫡母都不可能将庶子视如己出,能做到的,也不过是装出来的,可就算伪装,也不至于让一个庶子娶一个高门贵女,她那三个儿子都已经成婚了,据说都是低娶,如今安国公尚未定下世子,让云筹娶了裴笙,那就是助长了云筹的地位……
她是一个母亲啊……
冯蕴书道:“既然看不透,反正人都来了,不如我们过去看看,看看这位安国公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!”
宜川公主颔首笑道:“也好,反正前面茶话会,我们来都来了,也该去凑个热闹!”
之后,让谢荨好好休息,几个人结伴离开往前面去了。
茶话会在裴家小花厅,她们还没到呢,远远的就看到小花厅里的坐着六七个打扮富贵的女人,正在喝茶聊天。
她们几个没走近,只远远的看着,这个位置极佳,既看得清楚那边的动静,也没被她们注意到。
那位安国公夫人此时坐在几位夫人之中,张弛有度的与大家聊天,仿佛与她们相识多年一般,半点不见生疏,说说笑笑的自然的很,这般模样,让人怎么看着都看不出她别有居心。
先前她刚回来,云弼被加封的时候,多的是人上门拜访示好,可据说她都没理会,仿佛不屑于一众官家女眷来往,所以深居简出,和傅悦记忆中一样,是个出身不高却有几分傲骨的。
因为她的出身,瞧不起她的人不知凡几,她晓得,所以不屑于与这些人接触。
可如今……
傅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,见安国公夫人如此,并不意外。
当年云弼领着妻儿去聂家拜访的时候,她就听娘亲说过,这个卓氏,可是个妙人!
云弼能有今日的成就,虽有自己的能力和运道,但是,卓氏这个贤内助功不可没!
云弼娶她,不是没有道理的。
宜川公主瞧着,却忍不住眯着眼笑了起来:“先前一直听说这位安国公夫人十分有傲气,因为自己出身商户一直被人瞧不起,所以也从不与京中这些拜高踩低的官眷往来,即便是去拜见母后,也是一副恭敬谨慎不卑不亢的样子,瞧着还算冷傲,可今日看来,却也不尽然,有点意思啊!”
冯蕴书也笑道:“确实有点意思,好了,来都来了,在这里看着有什么意思,我们还是过去瞧瞧吧!”
“也好!”
几个人这便走了过去。
她们一来,自然打断了一众夫人们的笑谈,除了裴笙,其余三个都是比她们身份尊贵的,特别是宜川公主这个皇后所出的嫡公主,所以纷纷起来行礼问安。
各自见礼后,她们几个便也在裴夫人的提醒下坐下了。
宜川公主一坐下,便直接看向安国公夫人,噙着一抹不冷不淡的笑容开口:“说起来若不是父皇赐婚,本宫都不知道安国公还有个小儿子,一向也都只知道安国公和夫人只有三个儿子,云家将这个儿子藏得可真严实,如今赐了婚,可让我们十分好奇周围云四公子呢,正好裴夫人好裴四姑娘都在,不如夫人跟我们说说这位四公子,也让四姑娘听听,心里好有个底,不至于都定下婚约了,却对未婚夫婿一无所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