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,傅悦有些吃惊:“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出面劝过了?”
十公主点了点头,低声道:“嗯,可是父皇还是坚持,说此事一早就定给了夫君去办的,总不能因为我怀孕就换人,而且夫君也是合适人选,等此事办妥归来,他还要重用夫君的,不管母后她们怎么劝,父皇就是不肯更改,说国事家事不可混为一谈!”
呵,理由倒是冠冕堂皇!
不过也不尽然如此,只是有些事情十公主并不知道,皇后她们委婉转达罢了。
“那谢国公和谢蕴的意思呢?”
十公主眼眶红了些,眼中闪着泪光,抿唇低声道:“圣命难违,父皇打定主意了,父亲和夫君又能如何?总不能公然抗旨吧,其实去也没关系,大丈夫理应建功立业报效朝廷,何况夫君有如此才干,以前是明珠蒙尘不得重用,如今这样挺好,日后袭爵也没有人敢置喙了,反正有孕夫君不能陪在身边的大有人在,旁人能忍的,我也能忍,只要能够在孩子出生之前赶回来……就好!”
傅悦眯了眯眼,冷笑一声道:“我只怕……事情没那么简单!”
十公主面色一凝:“表嫂此话何意?”
傅悦含笑摇头:“没什么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傅悦道:“我只是觉得,现在朝局如此,太子和荣王分庭抗礼斗得正凶,谢氏扶持太子,谢蕴应该留下才对,这个时候陛下坚持派谢蕴去北境,有些难以理解罢了!”
十公主点了点头道:“我也觉得啊,父亲年纪大了,又要忙着为太子筹谋,又要忙着与三叔他们周旋,内忧外患的,本就两头难顾,夫君应该留下才对,而且也不是非得要夫君去北境才行啊,可是父皇坚持如此,实在想不通!”
傅悦淡淡一笑:“或许,这就是陛下想要的制衡之术吧!”
十公主蹙了蹙眉,没有说话了。
很快,谢夫人就过来了。
既然来了谢家,免不了要在谢家用个午膳,然而,一顿午膳还没用完,就有人匆匆来报一事。
半个时辰前,康王妃云氏忽然跑到裴家大闹,声声指控是裴家杀了赵拓!
虽然不久康王妃就被康王赶到带回去了,康王妃到裴家做什么也被裴夫人压了下来没有传出去,可这个时候康王妃跑到裴家,又被康王强行带走的事情不少人都看到了,自然免不了一阵猜测,猜的,自然是赵拓的死和裴家的关系。
赵拓才死了不到两天,据说康王妃受了刺激病倒了,如今才第二天,拖着病体情绪激动的跑到裴家闹,而赵拓死的那天,裴家兄妹正邀请楚王夫妇好谢大公子与十公主一同在马场玩,两个地方相隔也不到十里,如今康王妃这一闹,是个人都会忍不住猜测,赵拓的死与裴家有关。
此谣言不胫而走,伴随着各种猜测,很快就在暨城上下散布开来,根本压不下,裴家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。
楚胤带着傅悦和谢蕴一起,连午膳都顾不上吃完了,直接就去了裴家。
傅悦被管家领着到裴笙院子的时候,就听到里面传来裴笙气急败坏的声音,都是骂人的。
“……我们就算是杀了赵拓又怎样?谁让他来惹我,敢对我下手,他就是自己找死,何况谁杀的还不知道呢,那个康王妃自己教子无方养出这么个败类禽兽,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情,我还没去他们家闹呢,她还有脸来我们家大闹,还要不要脸了?”
听这语气,这嗓门,估计是真的气得不轻。
之后,裴夫人无奈的声音随着响起:“好了,事情都闹大了,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?还不快坐下,伤还没好全呢,一会儿扯到脸上的伤可如何是好,小金,快扶小姐坐下!”
裴笙气呼呼的道:“我现在窝着一肚子火呢,那里坐得住?要不是娘亲刚才让人拦着我,我一定去撕了她的嘴,岂有此理,我长这么大,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!”
“知道她不要脸你还跟她计较这些做什么,现在事情闹成这样,怕是难以善了了,你先坐下,好好想想该怎么应付吧!”
“能怎么应付?不要理就是了!”
裴笙说完这句话的死活,傅悦已经站在门口,一听便有些苦笑不得的道:“若是不理事情只会越闹越大,届时若再生出什么有损你闺誉的流言,你以后还要不要做人?”
一听到她的声音,里面的人纷纷看过来,接连行礼问安,裴笙看到她很惊讶,急忙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。
“悦姐姐,你怎么来了?”
傅悦无奈道:“出了这么大的事,我怎么能不来?”
裴笙撇了撇嘴,有些委屈。
这时,裴夫人也走了过来,很是惭愧的道:“没想到王妃会这个时候过来,我竟没能出去相迎,可真的是怠慢了!”
说着,有些不悦的看向傅悦身后引傅悦过来的管家:“怎么回事?楚王妃过府为何不来报与我?就这样带她过来,还有没有规矩?”
那不怒自威的语气面容,一看就是个管家极有规矩的女主人。
管家正要解释,傅悦先他一步开口。
“夫人不要怪他,方才是世子去门口迎了我们,是我不让他来报直接让他管家直接带我过来的,我原本也只是担心阿笙过来瞧瞧,再说了,我们之间原也不必如此见外客套!”
闻言,裴夫人忙笑道:“原来是这样,倒是劳烦王妃跑这一趟了!”
“应该的!”
看了看外面的天色,裴夫人忙问:“如今正是午时王妃就来了,可用午膳了?”
傅悦实话实说:“原本今日在去谢家看十公主,正在用膳呢,听闻此事我们就赶紧过来了,算是用了一些了!”
“那我这就去让厨房给王妃准备些膳食,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!”
“有劳夫人!”
裴夫人浅笑着福了福身,然后带着人出去了。
裴夫人一走,裴笙就拉着傅悦过去坐下,然后气急败坏的骂骂咧咧:“悦姐姐,你说气不气人?那个康王妃竟然有脸上门来闹?明明是他儿子居心不良掳了我去企图毁了我,死了也是活该,我都还没找他们算账呢,她还敢再来,简直气煞我也,要不是娘亲刚才不许我出去,我一定去把她暴打一顿!”
傅悦耐着性子宽慰道:“好了,你先消消气,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,你气恼也没用,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平息此事,不然若是继续下去,裴家被推上风口浪尖倒也不算什么,区区流言蜚语伤不了裴家的根基,可就怕再闹出什么不好的流言坏了你的名声!”
裴笙又急吼吼的道:“我才不怕呢,我裴笙行得正坐得端,我清清白白,跟白豆腐似的,谁能抹得黑?”
我一把墨水泼你身上你可不就黑了?
傅悦笑了笑,目光柔和的看着裴笙,伸手抚了抚她还有些肿的脸,轻声道:“你倒是不在意了,可人言可畏,积毁销骨,你是个姑娘家,名声关乎的,是你的一生!”
裴笙撇撇嘴低声道:“刚才娘亲也这么说!”
“所以啊,一定不能让这件事继续闹下去,康王妃就赵拓一个儿子,看得跟命似的,如今赵拓死了,必定心生怨毒,那女人本就不是省油的灯,她既然知道赵拓死之前想对你做什么,将赵拓之死赖在裴家头上,定不会轻易罢休!”
裴笙点了点头,又道:“娘亲刚才也这样说!”
傅悦:“……”
裴笙想了想,歪着头不解的看着傅悦纳闷的问:“不过悦姐姐,我看你也不是个在意身外之名的人啊,之前好多事情你都不管不顾的,仿佛别人怎么说你也并不在意,怎么到了我身上,你就这般看重了?”
傅悦在秦国名声其实一直不好,甚至是有些狼藉的,这些裴笙都晓得,可她似乎毫不在意,想做什么做什么,从不管做的事情是否会让她受人诟病和谩骂,比起她,其实裴笙这些不算什么,可她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,令裴笙着实不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