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3年春,玉慧就要从中学毕业了,成绩优异的她是老师重点培养对象,班主任潘晓莲经常鼓励她上高中考大学。
考大学一直是玉慧的梦想,以她的学习成绩和能力,三年后考上大学不成问题。
可是每天放学回家,看看自己和母亲生活的环境,玉慧每每在现实和理想之间来回徘徊。
看着母亲憔悴的脸庞和佝偻的身影,玉慧最迫切的还是能够早日参加工作,能让母亲下半生享享清福。
孙玉娇去年又生了一个男孩儿,起名学新,现在已经半岁了,还没断奶,孙玉娇就要去生产队挣钱,说是文秀一个人养不活四口人,穷的揭不开锅了。
孩子往江氏怀里一扔,孙玉娇就跟着生产队春耕去了,晚上回来接孩子,自然而然坐下和大伙儿一起吃饭。
至于学礼,父母都去上班,家里没人,一天都在江氏那里过活,文秀下班也不例外,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回家再做饭吧,于是一家四口心安理得的全部过来吃饭。
吃完饭碗一推,孙玉娇抱着小的领着大的就走人,文秀自然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后面。
文兰简直气得没办法,江氏心疼孙子,不能不管,久而久之生活费就吃紧了。
黄善江夫妇需要时不时的出门看病,淑芬已经顺利的考上了哈尔滨的大学,家里只剩下龙龙和民民,孟婉莹在黄善江夫妇出门看病的时候,还是住到他家去。
挣来的工资全部交给江氏,加上文兰的工资,依然抵不上九口人的花销。
伙食差了,孙玉娇就甩脸子看,文兰直接气的拍了桌子,嫌饭不好就回家吃去!
孙玉娇冷笑一声,大人无所谓,吃什么都行,可这俩孩子可是你们陈家的种,有本事你们就给饿死!
一句话就把江氏拿住,“好啦好啦,别吵了,也不缺这两双筷子”。
赶上改善伙食,学文刚把筷子伸向一块肉,孙玉娇就使劲用眼睛剜他,学文视而不见照吃不误,15岁的半大小伙子,肚皮永远填不饱。
玉慧心疼学文,好歹自己眼前还有个娘跟着,学文才是真正的寄人篱下,所以有了什么好吃的,玉慧总把自己那份儿让给学文,学文也将玉慧看成自己的亲姐姐一样。
家里成天为了口吃的吵吵闹闹,玉慧下了狠心,要考卫校,三年后一毕业就有了工作,再也不用受人白眼,也能给姑姑减轻负担。
潘晓莲来了家里做了几次工作,希望孟婉莹和陈文兰能劝说玉慧,上高中读大学,不然就太可惜了。
可玉慧就像吃了秤砣一般铁了心,上大学只是她的梦,梦再美好,总有醒来的一天,人总要面对现实,还不满十七岁的玉慧考虑问题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。
卫校属于中专,在那个年代中专远比高中更受欢迎,更容易达成目标,三年下来国家分配工作,只是每年分到各个中学的名额很少。
在农场中学,玉慧一直是全年级第一名,班里还有一名女生叫王玉华,学习成绩也很好,仅次于玉慧,两人关系很好,算是朋友。
玉慧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王玉华,没想到她吃惊的说道,“你也打算考卫校?我也想考呢。”
“那好呀,咱们一起考啊。”能够和朋友一起考入卫校,玉慧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。
王玉华不置可否的笑笑,没有说话。
两个学习成绩优秀的女孩子都是团委委员,每个周末校团委都要开会,没想到这天在会议上,王玉华突然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,让玉慧措手不及。
“我觉得陈玉慧同学向组织隐瞒了一些问题,她的个人履历表上,写着她的父亲是烈士,请问有什么证明吗?我听说她的爷爷可是地主。”
王玉华出人预料的咄咄逼人。
玉慧惊呆了,“可是我爷爷在解放前就已经去世了,土地也被亲戚瓜分光了,我父亲是为解放军送军粮牺牲的,我有证明!”
“证明在哪?拿出来看看!”王玉华冷笑道。
“在老家没有带来……”
“笑话!一句没有带来就完了?鬼才知道有没有!”王玉华一脸不屑。
“你!你血口喷人!”玉慧气的哭了起来。
王玉华的姐姐王玉红也是团委委员,比她大一岁,在另一个班,也一向和玉慧交好。
“王玉华同学,说话要有证据,不能随便诬陷同学!”王玉红站起来说了句公道话。
“证据?证据要她拿出来才对!”王玉华一口咬住不放。
玉慧平白无故受了窝囊气,哭的更厉害了。
“好了玉慧,别哭了!回家问问你娘,你父亲的身份证明到底放在什么地方?”散会后,王玉红安慰着玉慧。
玉慧一路小跑着来到黄善江家,孟婉莹正领着民民在院子里玩,玉慧一头扑进母亲怀里,哭了起来。
孟婉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玉慧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,孟婉莹笑了,“傻孩子!多大点儿事儿,就这么沉不住气。”
“这些重要的东西,娘都随身携带着,别怕!不必跟她们置气,等你考学需要证明的时候,娘再交给你。”
玉慧听了立马破涕为笑,想想自己也是幼稚,王玉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攻击自己,又不能代表组织,怕她干什么呢?
第二天一早,老师宣布了一件事情,今年佳木斯卫校的名额,农场中学只有一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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