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莲鼓起好大勇气表白完这一句, 又觉得面上做烧。
  回想这两日相处,她忽然发现她面对柳湘莲时几乎没有一刻不脸红心跳的。
  就是才刚生气时也高兴。
  原来伯娘葛姨说得果真没错儿,果然还是要找合心合意的人才最重要。
  英莲想过一回, 手上抓紧了裙子, 抬起头看着柳湘莲, 笑道:“你别多想了, 陆将军来总督府那一回我还有婚约在身呢, 况且那时我年岁也大了, 凡事都避着些, 他是葛姨的儿子, 也是知礼的,怎么会对我有意?”
  柳湘莲才刚听见莲姑娘说“心里一直都是你”之语,愣了半日的神, 心想有了这句话, 管他什么陆将军水将军的,他都不在乎了。
  只要莲姑娘心里是他, 他早晚能让莲姑娘过上好日子, 不比别人差!
  他高兴了好一会儿, 才回过神来细想“陆将军就是心里有人也不是我”这一句,这心里一高兴, 脑子就转得快了,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,只是不大敢相信。
  再听莲姑娘解释了上回陆将军去总督府时的事,他有些羞惭, 红着脸支吾道:“是在下多想了, 姑娘莫怪。”
  莲姑娘轻轻笑了几声道:“柳湘莲, 你下次再有这样的不明白, 早些和我说,也省得你自己猜那么久,嗯?”
  他现今一听见莲姑娘叫他的名字就身心舒畅,又觉得身上燥热,怕嘴里再说出什么不好的来唐突了莲姑娘,便没开口说话,只轻轻点头,“嗯”了一声算做回应。
  英莲看他这样,想了一回刚才的事,还是觉得好笑,没想到柳湘莲这样看上去万事不在乎的人,心里竟然能在意这种事在意得这样。
  还不好意思告诉她……
  英莲整个心里都暖洋洋的。
  他别的都不在乎,只在乎她,为了她的事发愁费神,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买得这么一只金钗,生怕她不喜欢。
  英莲把手缩回袖中,摸了摸那金钗上的珍珠,低头笑道:“我现在还在孝中,不好戴金钗,等我……明年出了孝,再戴给你看。”
  柳湘莲心中一喜,又微微有些懊悔,心道是他疏忽了,没想到莲姑娘如今戴不得这簪子,岂不是只能放着看?
  他才要开口,说下回再给姑娘带别的来,却看见莲姑娘轻轻把一件东西放在了桌上。
  他再定睛一看,原来是一只小小的荷包,上头绣着四合如意的图样。
  柳湘莲心内十分惊喜,双手在桌子底下搓了搓,想要拿又不敢拿,而是先问道:“姑娘,这,这是……”
  莲姑娘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,扭过头去。
  柳湘莲挨了一下瞪,可心里一点儿也不恼,反而甜丝丝的,伸手把那荷包拿在手里,翻来覆去看了几遍,方才小心揣进怀里。
  英莲余光看见他终于把荷包收了起来,才扭回头,轻声道:“这里面装着伯娘每年给我们求的平安符,你可一定要……”
  她说了一半儿又觉得不吉利,便不再说这个,便想问他今日会留到什么时候。
  伯娘只打算在这里呆到九月末,算算时间只剩下十天出头儿,他再军中不方便出营,这说不定是今年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。
  英莲话才要出口,亭子外小满又近前笑回道:“姑娘,柳先生今晚住的屋子收拾好了,我先着人带先生去看看,快到午饭时,请姑娘先回去罢。”
  两人这才恍然觉察原来已是将近正午,也不知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。
  但小满姐姐说是“柳先生今晚住的屋子”,岂不是不但今日他们能相见一整日,明日还能再见一面?
  英莲心中十分欢喜,看着柳湘莲笑意盈盈道:“既然如此,我便不耽误先生了,先生请罢,有什么缺的少的请不必客气,直说便是。”
  柳湘莲虽然舍不得,却也知道来日方长的道理,况且不过去看一看屋子,中午吃饭时就再见到了。
  再加上莲姑娘朝他笑得动人,他也不禁回了一个笑,才对着莲姑娘一礼,跟着林家下人过去了。
  小满看他两个眼神黏在一起差一点儿就分不开,心里发笑,见莲姑娘一直看着柳先生的背影回不了神,便上前几步轻笑道:“莲姑娘?莲姑娘?咱们快过去罢,夫人还等着呢。”
  柳湘莲已拐过一个弯儿没了影子,英莲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眼神,也不好意思看小满,只道:“小满姐姐,咱们走罢。”便先迈了脚儿,急匆匆的回去了。
  给柳湘莲安排的住处是这所宅子花园里最适合秋冬居住的一处,名叫月安堂。
  已经是九月中旬,西北马上便要入冬,花园子里临水的亭台楼阁景致虽好,入了夜却难免反上寒气。
  这些园子里的住处又一向无人居住,缺少人气儿,就算是火炕烧上再多烧几个火盆,也比正院冷些。柳湘莲既来了林府便是客,再把客人住病了,林府的脸往哪儿搁?
  数来数去,就只有月安堂这一处不临水,地势也不高,房屋墙壁也厚些,谷雨带着人在三间屋子各放了两个火盆,又开窗通风打扫尘土放置被褥,足忙了一上午。
  幸好林安平日办事妥当,前几个月来这里打扫时,把花园子里每一处房屋都细细通过烟道,修整打扫过,这回再打扫便省了不少力气。
  谷雨心内自觉又学到了些东西,这一上午也没算白忙活,看见柳先生过来,便挨个屋子给他介绍了一番,又指着炕上几身衣裳笑道:“因见先生并没带换洗的衣裳,家里一时没有合先生穿的衣服,叫针线上现赶也来不及,所以只出门在成衣店买了几身,先生莫要弃嫌。”
  柳湘莲从林府辞馆一年半,见了这三间屋子,又再次感受到了林府的周全,心下十分感叹,看见衣服又忙道:“怎敢叫贵府上破费?不知这些衣衫花费几何,在下理当奉上。”
  谷雨忙笑道:“先生是客,怎有林府留先生住,却叫先生使费银子的理?论起来先生也不是外人,怎须这样客气,也太见外了。”
  柳湘莲已伸手要拿钱袋儿,听完谷雨此言,也觉得有理,便没坚持。
  谷雨看了眼时辰钟,只差一刻便要午正,忙问了柳湘莲几句还缺不缺什么,便带着他往正院里过去了。
  等中午吃了饭回屋子,柳湘莲略看过几身衣服,见里头有两件是专门习武穿的衣裳,更加感叹林府周全。
  到了下午,柳湘莲果真换过衣裳,和林府几个孩子都比试了一场,指点过他们一番武艺。
  三年前他才十七岁时就被林府请去做了习武先生,几乎是隔上几日就和葛先生切磋一番,到现在又在宁远军中这一年多,武艺又大有进益,指点景岚景熙青玉三个孩子自然不在话下。
  让他大为惊奇的是,莲姑娘比之二三年前武艺也大有进步,他虽未敢使全力,只用了七八分,也走了六七十招才将她击败。
  莲姑娘真真是……
  下午出了一身的汗,晚饭前苏夫人命他们各自回屋去洗澡,等柳湘莲洗了澡换过衣裳再回到正院,发现韩将军已经到了。
  在今日之前,柳湘莲对韩将军的全部了解便只有两个,“银卫城中本事最强的将军,练起兵来毫不手软”还有“韩大将军的长女”。
  在京中之时他虽和韩将军也有一两面之缘,却加起来说的也不超过十句话,并不知韩将军性情如何。
  等韩将军到了银卫城,先是一日之内连着打败了十几个将军千户,又是大半年的功夫日日不歇,他对韩将军的印象便只有“功夫厉害”“为人严厉”等语。
  现在见了韩将军身边一边一个孩子,她面上还露出在军营中从未出现过慈祥的满足的笑,柳湘莲差点儿没忍住抬手揉眼睛。
  等柳湘莲和屋中众人问了好,也受到了韩将军比之平日温和十倍的叫起,他才恍然想起似乎听说过,当年韩将军曾为了女儿上学日日往来承恩公府和林府一年有余。
  人一多,他就怕他行为不妥污了莲姑娘清誉,午饭和下午时他连话都不敢和莲姑娘多说,只敢悄悄看她几眼。
  韩将军既来了,晚饭时他便连看都不好多看莲姑娘了,只低头吃菜,倒是韩将军还问了他几句话,末了还叹息一声。
  柳湘莲心内又起了疑惑,韩将军是为甚要对他叹气?他也不曾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韩将军啊?
  韩琼英又看了柳湘莲一眼,心想真是便宜你小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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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柳湘莲:摸不着头脑!感受到了世界对我的深深恶意!
  感觉内容分两章比较好,就先更二更,晚上10点还有三更嗷!爱你们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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